那样的眼神从未在任何嫔妃上发生过，更遑论她还披上了那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龙袍。
张福来也默默看了沈绵一眼，他知晓这个小宫女可不止有福气了。
沈绵浑身都是湿的，回到上阳宫后，萧长祁让宫女给她更换衣服。
宫女换的时候，瞧见了她身上的旧伤，和搬书留下来的各种淤青，大大小小上百处，让她们大为震惊，不敢隐瞒，全部禀告给了张福来。
张福来亦不敢隐瞒，如实禀告给了萧长祁。
萧长祁听罢，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大步折身走进殿中。
沈绵乖乖的躺在龙榻上，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了，可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萧长祁看着她的脸色，眉心轻蹙着，坐在床沿边，骨节分明的长指挑开她的衣带。
随着衣裳渐渐往下滑落，他看见了她肩膀上的淤青，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处。
他薄唇抿了起来，眼神深暗，继续往下，还没彻底脱完她的衣服，就看见了她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烫伤和划伤。
这些伤疤，积年已久，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和愤怒，在萧长祁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搅得他心绪不宁，难以自持。
宫女给沈绵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装作没醒，让她们把她身上的伤告诉萧长祁。
只有让萧长祁亲眼看见她身上的伤疤，才会知道沈月有多歹毒，才会对沈家，对表面上忠诚廉明的沈瀚文有所芥蒂。
因为太后身体抱恙的原因，萧长祁特别注重培养太医，不论男女，只要医术不错的都可以进来，故而太医院是有女医的。
女医来看见沈绵这满身的伤，也是惊讶了一把。
“皇上，这位姑娘的伤大大小小共计一百二十余处，大部分都是陈年旧伤，有烫伤、掐伤、撞伤、划伤……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原因落下的，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实在是狠心呐。”
谁做的？
那些淤青是今日搬书弄的。
余下的那些旧伤，萧长祁看着她额头浅淡的疤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以为沈月再苛待她，也不至于这么狠，没想到……
女医在给沈绵上药，萧长祁在偏殿召见了张福来。
他脸色难看：“惠妃呢？”
“回皇上，她回丞相府挑选丫鬟了，皇上允许她在家里住几天，估计还要后天才能回来。”
萧长祁的声音夹杂了怒意，“去传旨，让她连夜回来。”
……
沈月回到沈府，就将在宫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沈夫人。
沈夫人听说沈绵竟然给她出了几次主意时，思索了许久，觉得不大对劲。
“那沈绵和她娘一样，表面上看着温顺，但性子倔的很，你小心点，娘怕她害你。”
“娘，怕什么，她都毁容了，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浪？”沈月得意道，“而且皇上可疼爱月儿了，她伺候不周，皇上将她从我身边调走了。”
沈夫人听罢，虽然也很开心，但还是觉得不妥，“调哪里去了？”
“不知道，还能是哪里，肯定是浣衣局那种地方。”
沈夫人想的更为长远，知道沈绵不在沈月身边，她总归不大放心，“不管在哪里，她毕竟是沈家二小姐，若是她的身份暴露，皇上必定会对沈家产生芥蒂，当初，娘不应该同意让你将她带进去的。”
“可是娘，我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着我得宠才开心。”沈月挽着她的手臂，撒着娇，“皇上宠我，父亲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我还是钦天监算中的未来皇后，皇上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的，您就别担心了。”
提到这，沈夫人面色微变，“你已经进宫快两个月了，肚子可有反应？”
沈月叹气，“皇上来了我宫里好几次，可是我的肚子就是没有反应。”
沈夫人听罢，神情严肃起来。
难道真的要沈绵那个小贱人才可以怀上皇嗣？
除了沈丞相，沈夫人是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之前钦天监测中沈月的生辰与萧长祁合适，那时她还高兴了许久。
可后来她才猛然想起来，沈月的生辰八字早就在她幼年的时候就调换了。
如今的沈绵才是嫡女，她的母亲原本才是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可她太彪悍了，非要一世一双人。
她怀孕期间，沈瀚文不过是找了如今的沈夫人排解了一下寂寞，她便跟他怄气，不再搭理她，生下女儿后就撒手人寰了。
沈瀚文索性就娶了现在的沈夫人进门，还让现在的沈夫人成为正夫人。
原本沈绵是嫡女，可沈夫人怎么甘心自己的女儿低人一等，所以她铺了一个沈瀚文都不知道的局。
沈夫人假意以怀孕遭罪为由，借机旁敲侧击沈瀚文，让她找了个与她勾结好的算命先生，说孩子命格太贵，次女身份配不上她，唯有嫡女身份能与之匹配。
那时沈绵才出生没多久，沈瀚文被沈夫人缠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还没进沈家祠堂，真是个好机会。
但总归于礼不合，所以沈夫人就让沈瀚文对外宣布，先前的正夫人生下来的女儿体弱死了，而沈绵是小妾生下的孩子。
这便有了沈绵从嫡女身份被迫换成庶女身份的事情。
这件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当年知道真相的人，不是给钱打发，就是被她灭口。
眼下，沈夫人不得不告诉沈月。
沈月听闻后，有些无法接受。
“娘，她怎么可能是嫡女，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
“月儿，别激动，你听娘说。”沈夫人按住躁动的沈月，“为了你的皇后之位，你必须利用沈绵，假借她的肚子怀上孩子，如此沈家才可高枕无忧。”
否则，若是被萧长祁知道，沈家欺君罔上，定会招来杀头大罪呀。
沈月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要让沈绵怀上皇嗣，更加激动了。
她如今已经彻底爱上萧长祁，哪里允许别人跟她共享宠爱，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沈绵。
“娘不是让她跟你一样，成为皇上的嫔妃，你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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