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灼灯油全部搬至陛下平日观风的腑星楼，有多少搬多少”
“是！”
“你，派人去将为迎春准备的雄黄酒全部搬至皇宫正门，一定要全部洒在正门道上，洒得越多越好！”
“是！”
“掌管弓箭的兵器使官何在！”
“回国师，几位兵器使官皆在搬派兵器”
“去吩咐他们，准备篝火，将箭头绑好布匹，当心灼灯油！切记要隔离开！成败在此一举！若谁敢耽误，格杀勿论！”
“是！”
召集的宫女和太监不过区区两百二十人，楚清辞并没有气恼
“诸位听我一言！你们皆为大明子民，本该受于庇护之下，然，大明今遭灭国之难，楚某万分感激各位心有家国大义！心有家国情怀！只恨楚某无大才，未能辅佐好新皇，致使各位逢遭此难，如今家，国，在身后，大明皇室不能倒！若皇室一倒下，广朝便有了换洗明朝的资格！若皇室屹立，广朝便不能动明朝百姓！你们的父母族亲就还是安全的！诸位留下的义士！我将与你们共进退！若有人反悔要走，楚某不拦着！若愿与楚某同在，待击退广军，楚某定替诸位封赏！各位义士！可敢！”
“但凭国师大人吩咐！”领头的老太监首先表率
其余人见此吩咐跪下
“但凭国师大人吩咐！”
“好！楚某在此感谢各位之义举！”
一番措辞下来，每人脸上都扬着斗志
“即刻派下军衣，不论男女，能穿的便穿上！楚某定一马当先！若楚某败，各位此举便是与楚某一同将性命挥洒在皇宫！可还敢与我同在！”
“敢！”
“好！那便一同出战！共同抗敌！”
“一同出战！共同抗敌！”
楚清辞将早朝殿门虚掩着，特意在窗口露出不少缝隙
他给每人派发了两把兵器，安排在显眼的位置簇拥而站
从外观察，朝殿里面好似人满为患
“记住，不时便弄出些兵器相撞的声响来！一定要沉稳有力！”
“是！”
显眼的位置上他安排了参与不少战役的士兵，他们的目光锐利，且气势汹涌，手臂也有力，露出的视野里，拉紧的弓弦瞧着十分骇然
“报！”
“何人递报！”
“末将拜见国师！此为止渊将军递报！”
“递上来！”
“是！”
快报打开，他眉头放宽，脸上有了喜悦之色
本凝重的气氛瞬间有了热络
“国师大人，快报上如何说？”
“不必担忧，止渊将军已成功召集回兵马，待清辞将兵马分配下去！有了他们，皇宫定能相安无事！”
“太好了！”众人狠狠松了口气
楚清辞眉眼含笑离开
待进到殿中，他的笑容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国师大人，兵马不足两万！
短短十个字，似乎昭示了明朝的结局
他提笔
笔一直不沾于快报上
墨水滴落，晕染开一大片来
他起身走到窗台负手而立，望着远处飞鸟和鸣的景象
良久，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坐回案台提笔回信安排事宜
“国师大人，老国公爷求见”
楚清辞将快报递给传报使，叮嘱他万死不可泄露内容后，这才看向通报的太监
“请老国公爷进殿吧”
“是”
空荡的殿中，只余一道孤单萧瑟的白色身影站立，往日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逃的逃，躲的躲，已经无了踪影，只余下空荡安静的大殿
江北书红了眼眶，威严了半辈子的声音充满了哽咽
“国师，你在思虑什么？”
楚清辞转过身来，往日淡漠的眼眸弯了弯“如今人手足够，还有何思虑？”
老国公爷看着他满是疲态的脸红了眼眶
他为大明付出了太多太多
若不是有他支撑，六年前大明便覆灭了，可惜如今年轻的帝王讨厌规训，事事照着性子来，更劝不得半分，保皇党亦不信奉国师，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记得，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曾眉眼具是孤高
“先皇死托…”他再难掩，眼泪滚落下来“终是害了你啊…”
楚清辞嘴唇轻扯
先皇那如同咒言一般的话语盘旋于耳
“朕要你在此立下死誓！誓不觊觎皇位！万死保得明朝皇氏！朕要你辅佐幼皇登基！朕要你楚氏辅佐保下大明！朕要你起誓，楚氏永不觊觎皇位！楚氏抵死保护明朝江山！朕要你在历代国师和历代先皇面前立下死誓！楚清辞！立誓！”
“兵马还有多少”
楚清辞抬眸看着他，他眸中满是清明之色，他便知道，瞒不住他的
“不足两万”
江北书悲戚地闭了闭眼
“不必担心，清辞早已料定今日的到来，不会有事的，至少，今天不会有事”
“老臣知道你想做什么，国师，一旦做了，便无了回头路”
在国家大义面前，信誉不值一提，可一旦明朝稳定下来，信誉如同覆水，再难收
往后提起明朝，亦会是“鼠辈”“暗算之徒”“毫无道德与底线”
“我知道”他无力地攥紧指尖
若败，他死后亦被千万人唾弃，宵小鼠辈之称便安在了头上，若胜，他在国前无了信誉可言，再难立足
可与这些名利比起来，一国子民的性命更为重要
“国公府与国师同在！老臣活着不怕骂，死了更不怕！什么鼠辈，什么宵小，胜利者才有资格说话！国师，有何计谋？无需躲藏！尽与老臣明了（liao）我国公府…没有孬种！”
楚清辞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叹一声
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还是需拉国公府下水
两人坐下商议了近一个时辰，老国公爷这才起身离开
行至殿门，他回头看向坐在那淡漠又神圣的国师
他身上有一种信服力，沉稳，可靠，却也失了往日神采
他问他“国师大人，你可有悔…”
楚家被新帝打压，被遣散出京当了闲官，而他处处受制，新皇厌恶他，朝臣排挤他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孤立无援
无人知道他如何依靠才智撑住了大明，只知道他比以往愈发沉默了
鸟叫声入耳
江北书抬头看了看追逐的鸟儿
蓝天依旧
他回头看去，楚清辞依旧站在殿门目送他离开，身影孤单又冷寂，眼眸是一贯的冷漠
他刚刚回答说
“清辞不悔”
好，那他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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