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心如死灰，不......不该是这样的。
大人为官清正，将百姓之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夫人待人和善，从不为难府中下人。
为何老天爷没开眼，非要让这种不幸之事降临到夫人身上。
大人与夫人恩爱有加，对这个孩子更是充满期待，无论失去哪个，大人都会承受不住的。
犹豫徘徊间，她无意中看到南絮那镇定自若的神情。
对了，这位姑娘自称是妇好堂的大夫，虽然她没听过妇好堂的名字，但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
“姑娘......”嬷嬷朝着南絮跪下，“求求你了，若能救回我家夫人和孩子，任何条件我们都会应允。”
“好，你先起来，我这就进去看看。”
南絮撩起衣摆正欲走上马车，却被稳婆狠狠推了一把。
重心不稳的南絮反手一抓，将稳婆也拽下了马车。
时安用剑鞘抵在南絮腋下，手中微微使力，南絮便重新站稳。
而稳婆那略有些肥硕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杀人啦......这里有人杀人啦......”
南絮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色带着几分冷厉，“方才是你先动手推的我，若我后脑朝下摔在地上，此刻的你已经成了杀人凶手。”
“你......你少胡说，你这不是好好的，现在受伤的人是我。”稳婆忍着疼痛站起。
她威胁性十足地看向嬷嬷，“要么将此人刚赶走，要么你家夫人自己接生，你选一个吧。”
“这位姑娘是大夫，她负责护住夫人的性命，你负责给夫人接生，这两者之间没有冲突，你又何必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嬷嬷有些看不下去了。
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是稳婆故意推了那姑娘一把，才会造成如此局面，所以她觉得此事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她若进去我便不会再插手，你家夫人与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的决定了。”
看着稳婆那无理取闹的模样，嬷嬷气急。
若不是此处离府中太远，这一来一回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她也不会就近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稳婆。
南絮看着稳婆，眸色越发冷漠，“未曾尽力就宣布只能保下一人，若我没有猜错，刚才夫人哀嚎一声是你不顾母体强行逆转胎位所致，此法极为危险，万一母子二人皆有所损，代价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么？”
她不担心稳婆会面临什么下场，但马车内无辜的母子二人不能因她而死去。
“代价？什么代价？”稳婆脸色白了白，妇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许多大人连同婴儿一起死去的也比比皆是。
如今遇到难产，她选择保一个有什么问题，这难道不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南絮一语惊醒梦中人，嬷嬷这才满脸懊悔地看向稳婆：“你竟然这么对我家夫人？”
“胎位不正，若不想胎死腹中，大人也因此折损，这是唯一的方法，我没有做错。”稳婆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且不止她一人，其它稳婆为了稳妥也是如此做法。
时安听见马车中的气息越来越弱，开口提醒：“小姐，那位夫人快坚持不住了。”
“嬷嬷，你也听见了，信我一回吧。”南絮看着嬷嬷，眼中满是急切。
这回嬷嬷并未在犹豫，而是红着眼道：“好，我家夫人和孩子就交给姑娘了，恳请姑娘务必尽全力。”
“好，小禾小圆上来帮忙。”
南絮撩开车帘进了马车，二人携带医药箱随后跟上。
稳婆伸手想去抓南絮的衣摆，“我已经接生了一半，眼看孩子即将诞下，岂能让你抢了我的功劳。”
时安手握剑鞘往前一顿，锋利的长剑出鞘挡在稳婆的脖颈前，“再进一步，死。”
“你敢？”稳婆瞥了时安一眼，发现他浑身带着死气，顿时有些胆怯。
只能将怒火都宣泄到嬷嬷身上，“你聘我前来的时候可是说过，待生产完毕，任何条件任我提，如今是你半途换人，所以条件仍然有效。”
嬷嬷眉间染上一抹愠色，“你想如何？”
“看你们出自富贵人家，钱财于你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我要个三千两不过分吧。”稳婆贪婪地比出三根手指头。
嬷嬷还未有回应，四周便响起阵阵唾骂声。
“接生个孩子三千两，而且还没生出来，早知稳婆这么好挣我也去当稳婆了。”
“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毕竟没有长着一颗黑心肝是做不出这种缺德事的。”
“呸，真不要脸，这种人也有资格迎接新生命的来临，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
“今日出了这种事，今后还有谁家敢去找她接生，怕是宫里的娘娘都请不起吧。”
听着那些辱骂声，稳婆先是面色一红，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只要拿到三千两她就可以回乡下去过富贵日子，今后有没有人找她接生根本无所谓。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到那三千两银子。
马车内。
面容白净的夫人已被汗水浸湿了全身，一缕缕发丝贴在脸上，模样好不狼狈。
见进来之人不是之前的稳婆，而是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她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一抹希望，“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也救救我......”
都说当母亲的人是最伟大的，可她却不这么想。
她先是自己，再是爹娘的孩子，最后才是孩子的母亲。
她没有资格舍弃自己或孩子的性命，所以孩子要活着她也要活着。
失去孩子她会痛不欲生，那她的爹娘呢，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他们也不公平不是么？
南絮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有这样的毅力很好，相信我，只要你能坚持住，你定能好好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夫人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眼底重新有了光亮，“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那我们开始吧。”南絮将参片塞到她的口中，好让她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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