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楚健让人给王永发倒了一杯热水，王永发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也顾不得烫，接连喝了几大口，这才缓过劲来，终于不抖了。
楚健看着他没说话。
王永发咬了咬牙，低头道：“跟我接触的那个，叫杨志国，也是王家庄人，年轻的时候，我俩在一块混，后来他去了深Z，我俩就基本上断了联系，大概半年前，他突然来找我……”
楚健打断道：“具体一点，几月几号？杨志国和谁来的？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王永发想了一下道：“去年八月六号，因为那天我去市区小公园那边嫖.娼，差点让警察抓住，要不是我跑得快……”
“说有用的！”刚才给他浇水的那个刑警呵斥道。
“是是！”王永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是一哆嗦，忙低下了头，继续说道：“和杨志国一块来的，还有一个人，大概三十多岁，杨志国说他叫阿荣，是广d人，具体是广d哪里的，他没说，我也没问，因为我搭眼一瞧那个阿荣，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他们的事儿，还是少问的好。”
“杨志国和那个阿荣，哪一个跟你谈的事儿？具体怎么说的？”楚健又问。
“杨志国起了个头，那个阿荣跟我谈的。”王永发挪动了一下身体，又道：“他说，现在这一行很挣钱，一个肾就卖二十万，再加上心肝脾肺，一身都是宝……刚开始我不想干，因为这事儿吧，它既犯法，又损阴德……”
“得了吧，王永发，你是个啥人，我们很清楚，你就不用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人物剧烈挣扎的矛盾心理了，说点有用的，咱们双方都节省时间！”老张摆摆手，厌恶地呵斥道。
“是，是！”王永发畏畏缩缩地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我问一个人能给多少钱？那个阿荣说，最少给四十万，我一听能给这么多钱，就答应了……”
“他们为什么找你合作？”楚健问道。
“杨志国说，我们那儿天高皇帝远，地方偏，而且来露营的外地人多，失踪个把人，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他还让我们尽量不要弄本地人，说容易出事儿……”王永发低声回道。
“还有一个原因，杨志国了解你，知道你心狠手辣，为了挣钱可以不择手段，所以肯定会对这种事儿感兴趣，对不对？”楚健指着他问道。
王永发低着头没吭声，算是来了个默认。
楚健继续问道：“人拉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没问过，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们只负责拢货，到时候他们派人来拉，当场付现金，至于拉到哪里，跟我们没关系。”王永发顿了顿，又主动说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深Z，因为杨志国一直在那边混，而且他让我给他发了几次土特产，收货地址都是那边。”
“具体地址和收货人？！”楚健一听，立刻问道。
王永发想了半天，才说道：“收货人就是杨志国，地址好像是深Z市南山区大旺村甲一路22号。”
“什么时候发的货？”楚健又问。
“应该是去年十二月底，因为他说要新年送礼用的，嗯，大概是十二月十几号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发的哪个快递？”
“好像是顺F。”
楚健扭头冲一名刑警道：“马上查一下！”
“是！”刑警领命而去。
楚健又问：“来接人的司机，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吗？车辆等具体情况？路上为什么没有被查获过？”
王永发舔了舔嘴唇道：“是同一个人，叫坤仔，大名叫什么不知道，二十七八岁，听口音是广d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那种冷藏车，有时候是货车，至于为啥路上没出过事，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关系吧，也可能是运气好，或者走的是那种小道，不上高速，这些我们不能问的，人家也不可能说。”
“总共发过几次？”
“······大概，七八次吧。”
“具体绑人是不是王浩民带人实施的？”
王永发沉默半晌，咬牙道：“是我带人干的！”
楚健看着他冷冷一笑，没再深究，这一点已经无所谓了，是不是王浩民干的，他都难逃一死。
“你估计王浩民会去哪？”楚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知道，天下这么大，他躲哪儿，我怎么会知道。”王永发低头道。
“呵呵，父子情深呗？你就算知道他在哪儿，也不会说，对不对？”楚健笑道。
王永发沉默。
“要真想抓，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楚健指着他，铿锵有力地说道：“王永发，你放心，你们父子俩一定会有团聚的那一天！”
王永发听到这话，身子一颤，额头密布汗水。
······
审讯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多，楚健结合现实情况及铁柱等人的供述判断，王永发交代的基本上都是实情。
而在这期间，去调查的刑警也反馈，王永发在去年的十二月十五日、十七日、二十一日，确实往他供述的地址寄过土特产，收货人均为杨志国。
经过与专案组成员的研判，楚健认为这起人体器官贩卖案的另外一伙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躲藏在深Z市，而王浩民与那个司机，也很有可能逃往了那里。
······
早上八点二十，市局局长宋子岳刚来到办公室，正打算泡一杯茶，楚健就敲响了门。
“什么事？”宋子岳拿着茶杯，瞧了瞧双眼布满红血丝，一脸憔悴的楚健问道。
“口供拿到手了，现在，我申请去深Z抓人！”楚健把一沓资料放到办公桌上，接过局长手里的茶杯，非常狗腿地沏了一杯浓茶，恭恭敬敬地放到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局长大人。
宋子岳不动声色，坐到椅子上，拿过资料翻了翻，抬头盯着楚健问道：“确定吗？”
“呵呵，局座，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觉得差不多，总得跑一趟才知道！”楚健说着话，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从局长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上，大咧咧地回道。
“异地抓捕，要提前和当地警方沟通协调，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宋子岳靠在椅背上道。
“你看，我怕的就是这个。”楚健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脖子抻的跟头长颈鹿似的说道：“万一他们的老窝真在那儿，这么长时间，可能在本地没有关系吗？咱们跟那边的同行一协调，风声走露了怎么办？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必须要提前跟当地警方沟通，共同抓捕，他们为主，咱们为辅！”宋子岳指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事儿你不用管了，我给你协调，你到那边，直接联系就行！”
楚健愕然，烟差点从嘴里掉下来：“局长，你在那边还有关系呢？！”
宋子岳两手一摊，笑容玩味地说道：“那你看看，好歹也在警界摸爬滚打几十年了，谁还没有点小人脉呢。”
“牛……！”楚健竖起大拇指，卡了一下带，硬生生地忍住了后面的一个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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