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绝路
一路沉默着回到基地，弥彦把长门单独约出来，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今天的事。
两人站在廊桥栅栏旁边，看着天上一望无际的乌云和阴雨，久久无言。
弥彦握住生了些许锈迹的扶手，湿滑、坚硬的感觉从掌心传来，透着刺骨的冷。
他低下头，看到铁皮扶手上布满一层细密水珠。
它们吸收着微风中扬来的雨水，每隔几秒就有一颗变得特别饱满圆润，承受不住似的摇晃了一下，然后拖着身后细长的水痕、沿铁片弧度迅速滑落。
紧接着又有新的湿气聚集，起初只是绒毛一般，转眼就膨大到肉眼可见，同它的前辈一样滚落，周而复始。
弥彦怔了一会儿，随即从重复且单调的画面中清醒，开口道：“长门，你怎么想那个人所说的话？”
“我？”长门低下头，思绪纠结成一团乱麻，“我不知道，弥彦，以前自来也老师说过轮回眼的事，又冒出来一个‘烬’也这样……”
“或许轮回眼真的就是如此特殊，是整个忍界的希望。但是长门，你也不一定必须要接受六道仙人为你规划的道路。”
弥彦使劲拍拍好兄弟的胳膊，想要给予对方一些鼓舞：“就像我之前说过那样，你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想要践行的命运。”
“嗯。”长门总算露出点笑意，用力点着头。
他再一次确认，自己最想做的就是帮助弥彦实现愿望，用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来让整个世界恢复和平。
就在长门重振旗鼓之时，这份梦想的主人公——弥彦——却说出了一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话。
“长门，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在考虑，让你来做晓的首领。”
“欸？”
“我不是当首领的料。”
弥彦回忆起不久前那次冲突当中，自己因自卫而杀死了一个敌人，对方惨白的脸直到今天都还在他眼前打晃。
痛苦如蛛网般在弥彦面部蔓延，那只沾染过鲜血的左手被攥得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那种感觉还残留在我手上，只是这样就已经叫我胆战心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对长门说道：“大家也是同样，因为连番战斗而疲惫不已，或许，连原本的理想都快要消磨殆尽了。”
“可是你不同，长门，你拥有成为英雄的可能性，也就是轮回眼这个特殊象征。你可以用它来重新点燃大家的新理想。”
“弥彦，你也要利用我的轮回眼吗？”
长门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无措地转过头去看外面的风雨。
“我害怕我自己，我一直为有这样的眼睛而感到痛苦……”
“我明白。”
弥彦理解长门对这件事有所抗拒，但也保持着乐观的心态：“不用担心，在你身边就有人能为你控制它的力量——”
“小南她会永远陪着你。”
他无声笑了笑，柔和的语气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长门逐渐平静下来，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这件事，就见负责情报收集的鸠助急匆匆跑来，口中喊着：“大哥，出事了！”
弥彦立刻出声询问：“怎么？”
鸠助气喘吁吁，瞪着眼丢出一枚重磅炸弹：“半藏派使者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此时不是谈心的好时机，还是先应付山椒鱼半藏比较要紧。
弥彦召集目前留在基地的人员，一起去见那名使者。
对方穿着雨隐村最常见的忍者服饰，头戴护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晓的首领——弥彦。
“没错。”
“我是半藏大人的副手，名叫春藏。”
使者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便继续说明来意。
“晓的事迹我早就有所耳闻，听说你们不主张使用武力、坚持和平解决问题，实在令人敬佩。半藏大人托我送来一封亲笔信，请收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卷轴，双手平举以示尊重。
鸠助上前接了，拿回来递给弥彦，后者读到一半就脸色大变，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急切和激动：“这是真的吗？”
“是的，大人想亲自见你们一面。他承认了晓的合法性。”
使者眼角的鱼尾纹因笑容变得愈发明显：“大人还希望，将来能把雨隐村与周围三个国家的和平交涉任务都托付给你们。”
听到这话，包括弥彦在内的所有人都亢奋不已。
他们努力数年时光，全心全意地为雨之国付出，终于获得了首领对自己的肯定，怎能不让人欢呼雀跃。
在众人兴高采烈的讨论声中，使者离开了基地。
虽然雨还在下，但弥彦却觉得天已经放晴，有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世界因此变得明媚又温暖。
他想起这一路走来每一个被大雨浇灭的生命，眼眶发酸，又觉得如今这个结果十分值得欣慰。
“为了这一刻有许多人牺牲，这下总算没有辜负他们。”
“是弥彦你想要理解他人痛苦的决心，还有这么久以来对半藏大人毫无保留的信任，最终打动了他。”
长门走到弥彦身边，笑吟吟地让他去看同伴们快乐的模样，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
“晓的理想焕发了新生，根本不需要什么轮回眼作为象征。”
“大家都是为了追随你才聚集于此，你所行走的，才是正确的道路。”
弥彦紧紧交握住长门的手，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和迷茫。
……
百米开外，烬注视着变成一团欢乐海洋的晓组织，冷哼着捻了捻手指。
“天真。”
“所以说，”白绝贱嗖嗖地凑上来，“他们真要两个人单独去跟山椒鱼半藏见面？”
“没错。”
烬想起几年前自己来晓组织卧底那会儿，弥彦曾表示过自己愿意先对山椒鱼半藏付出信任，所以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手无寸铁地前去进行会面。
这颗忍界独一无二的赤子之心，最终将促使他走向绝路。
缥缈雨雾中，烬倚着湿漉漉的岩柱轻笑，唇角勾起暖阳般柔和的弧度，手上却粗暴扯过白绝身上生长出来的一根树枝，把它拉得踉跄了半步。
“以防有杂鱼碍事，你多带几个白绝把晓的基地围起来，半点外界情报也不准放进去。”
他面上明明在笑着，一双眸子却如深潭死水，吞噬掉所有照射进来的光芒，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在此栖息，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要是让他们知道事有蹊跷跑了出来，我会用文火一点点把你煮成肉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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