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消防门在身后勉强合拢，金属扭曲的呻吟刺耳，隔绝了门外疯狂的弹雨。
楼梯间瞬间陷入窒息的黑，只有远处一点应急出口的幽绿微光，勉强照亮飞舞的灰尘和硝烟粒子。
黑狐和骇爪瘫坐在冰冷的楼梯角落，背抵粗糙墙面，剧烈喘息。
刚才的弹雨几乎将他们撕碎。
“咳……咳咳……”
黑狐的咳嗽在狭小空间炸开，他用能动左手，摸索战术背心口袋，掏出扁平的金属药盒。
啪嗒。
盒盖弹开。
他看也不看，将里面剩下的几片强效止痛药全倒进嘴里，干咽下去。
苦涩在舌根蔓延。
他甩头，驱赶嗡鸣，强迫集中。
随即，启动了头盔集成的夜视与热成像。
视野立刻浸入单调的绿，橘红热源光点闪烁。
他小心凑近消防门弹孔，向外窥视。
夜色中，几个炽亮的枪口焰光点，人体热源散布研究院侧翼不同高度。
他迅速锁定：
“找到他们……对面二楼左窗，GS-221机枪位。四楼右平台，精确射手。还有……七楼通风口后，狙击手。”
话未落——
咻——！
与众不同的破空声，带着电磁嗡鸣！
噗！
一声闷响！
圆柱形物体撞在楼梯间外侧墙壁！
没炸，但仍然发出了低频、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Emp！”
黑狐瞳孔骤缩，吼声充满预警！
下一秒——
头盔hUd猛烈闪烁！
雪花乱码！
刺眼白光！
细微“噼啪”声中，屏幕彻底黑屏！
连同外骨骼部分辅助模块、战术终端，瞬间失灵！
真正的黑暗，绝对的黑暗降临。
夜视消失，战场感知归零。
“妈的！”
黑狐低骂，左拳狠狠砸在墙上，徒劳拍打毫无反应的头盔。
瞎子。
复杂夜战环境中，他们成了瞎子。
“黑狐……”
骇爪的声音微弱如游丝，从身边传来，“怎么办……”
她瘫坐着，身体滚烫，意识在高温和虚弱中沉浮。
黑狐牙关紧咬，大脑飞转。
冲出去？
送死。
后退？
死路。
目光扫过楼梯间。
死局。
眼角余光，骇爪那只原本垂落的手，动了。
极其缓慢，颤抖着，挪向她腿侧专用插槽——
那里，是那管实验型耐力战斗强化剂。
“骇爪！不行！”
黑狐声音陡然拔高，严厉中带着一丝惊慌，“副作用你扛不住的！”
他伸出左手去抓。
“听话！服从命令！”
骇爪的动作异常坚决。
她的手指勾住金属针管边缘，用力抽出。
眼神涣散，呼吸灼烫，一切动作全凭意志。
“必须……指引……”
她喃喃，像呓语，像说服自己。
针头对准大腿外侧，隔着作战服，猛扎下去！
咔哒！
注射器激活声清晰刺耳！
药液瞬间推入！
“呃——！”
骇爪身体猛地绷直！
触电般剧颤！
一声压抑短促的呻吟！
“骇爪？！”
黑狐心悬到嗓子眼，左手扶住她几乎瘫倒的肩膀。
预想的崩溃没来。
骇爪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
锐利，甚至近乎妖异！
脸上病态的潮红急速褪去，换上了一种亢奋的苍白！
她猛地挣脱黑狐的手，力量狂暴涌现，不需要搀扶，自己一撑而起，快得惊人。
“位置！”
她的声音嘶哑急促，金属摩擦般，充满不正常的亢奋。
黑狐被这突变惊住，下意识地复述：
“对面二楼左窗！GS-221！四楼右平台！狙击手！七楼通风口后！”
话音未落！
骇爪已扑至消防门边，没有瞄具——
Emp后，她的Rc-15步枪先进光学系统和相关的组件模块大概率也已失效。
只能依靠纯粹蛮横的感知，也就是多年训练留下的肌肉记忆。
枪管架上门缝！指向黑暗！
砰！
清脆枪响撕裂夜空！
对面二楼咆哮的GS-221机枪，骤然哑火！
砰！
再响！
四楼平台热源熄灭！
砰！
第三枪！
七楼通风口后，刚刚冒头的狙击手栽倒！
三秒！
三个致命火力点拔除！
封锁楼梯的火力瞬间稀薄！
此时此刻，黑狐瞠目结舌。
眼前的骇爪，与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但苍白脸色、急促得反常的呼吸、眼中燃烧生命般的光芒，昭示着药物注射之后导致的巨大代价。
“走！”
骇爪低吼嘶哑，亢奋异常。
她甚至反手一把抓住还在咳嗽、尚未回神的黑狐左手，猛力一拽。
哐当！
千疮百孔的消防门被暴力撞开！
两人扑进天台的冰冷夜风中！
通往楼顶是外挂式锈蚀消防梯。
金属扭曲断裂。
骇爪一马当先，在陡峭狭窄的梯级上灵巧攀升，时而骤停，以梯架转角为射击点。
上方窗口！
一名哈夫克特种兵探身，手雷高举欲投出！
砰！
骇爪一声枪响，目标头颅爆开，手雷掉回室内！
轰！
闷响！
侧面平台！
敌人正匆忙架设支援机枪！
砰！
精准点杀，尸体栽倒！
黑狐紧跟在后，左手死死抓住冰冷锈蚀的扶手，强忍撕心裂肺的咳嗽，艰难攀爬。
看着前方枪林弹雨中矫健开火的身影，震撼与担忧交织。
两人即将登顶——
嗡——！
一架哈夫克小型自杀无人机，从楼顶边缘升起，红色锁定光点瞬间罩定最前方的骇爪。
骇爪瞳孔急缩！
举枪！
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间，她的右手以最快速度掠过腿侧！
咻——！
数据飞刀破空而出，精准命中了无人机核心导航模块！
滋啦——
轰！
无人机受了重伤，翻滚爆炸，化作火球坠落！
骇爪箭步冲上开阔楼顶平台，夜风呼啸，卷动她汗湿的发丝。
“镭射指示器！”
她朝刚攀上平台、喘息未定的黑狐伸出手。
黑狐立刻从自己装备包掏出沉重的激光指示器，递去。
骇爪调整角度，激光发射口稳稳对准威龙标记区域——
下方空地，哈夫克追击部队正集结，准备围攻研究院！
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精准落定敌军最密集处。
“指引发出！确认目标！”
天空回应——
咻——咻——咻——！！
死神开始了呼啸！
得到了明确的点位标记之后，GtI的h-100“火箭天使”无人机群开始了俯冲。
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接连不断地在激光指示点炸响！
航空炸弹、空地导弹、机炮扫射……
毁灭性的火力将那片区域彻底覆盖！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哈夫克士兵的惨叫声和装备的爆炸声被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淹没！
追击部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残存者惊慌失措地向后溃退。
指引任务，完成了。
楼顶上，骇爪看着下方那片燃烧的地狱，一直紧绷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强行支撑着她的、不正常的亢奋退去，极度的疲惫和药物过后的强烈反噬袭来。
手中的激光指示器“哐当”一声掉落在水泥地上。
她身体晃了晃，眼睛一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倒去。
“骇爪！”
一直紧盯着她的黑狐，在她倒下的瞬间就冲了上去，用左臂险险地揽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她的身体再次变得滚烫，甚至比之前更加灼热。
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骇爪！醒醒！麦晓雯！”
黑狐单膝跪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左手有些慌乱地拍打着她的脸颊，声音因为急切和咳嗽而变得嘶哑变形。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摇晃，怀中的女孩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和滚烫的体温，证明她还活着。
“黑狐！情况怎么样？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无人机的轰炸暂时击退了敌人，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黑狐抬起头，看了一眼下方仍在燃烧的战场，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骇爪，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咳嗽和心中的翻涌，用左手小心翼翼地将骇爪背到自己背上，用一段伞绳将她固定好。
“收到。我们马上下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激光指示器，然后背着彻底失去意识的骇爪，沿着来时的消防梯，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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