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临时军用机场。
运输机的引擎轰鸣着缓缓停稳。
舱门打开，舷梯放下。
第一个走下来的是红狼。
威龙和黑狐迎了上去。
“红狼，斯梅代雷沃没问题吧。”
威龙打招呼。
“威龙，黑狐，让你们久等了。”
红狼点头，言简意赅。
他和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还不错，比之前好了很多，前线情况稍微稳住点了。哈夫克的几次追击，都被击退回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甘，“但把贝尔格莱德就这么让出去，太便宜哈夫克了。”
“有机会，早晚有一天拿回来。”
黑狐说。
“希望能快一点吧，不然对方恢复防御的速度会很快的。”
红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紧接着下来的是无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威龙和黑狐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
也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很多时候，他话极少。
只有在作战的时候，话才会多一点。
最后从另一架刚刚降落的运输机上走下来的，是许久未见的老队员——
牧羊人。
高大的美国黑人大叔，三级军士长，胸前那枚带着“V”字的铜星勋章擦得锃亮。
他脸上带着憨厚又坚定的笑容，挨个和队友们拥抱。
至少从外表上看，已经没有之前受过重伤的痕迹了，远离战场硝烟的休养。
“嘿！伙计们！看到你们真高兴！”
他声音洪亮，用力拍着磐石的后背，“小子，恢复得不错！”
磐石也笑了：
“前辈，你也是！听说你在克里特岛搞基建了？”
“赞美上帝，给了我另一份工作。”
牧羊人划了个十字，随即表情认真起来，“但前线需要，我就回来了。我还记得 ，之前和磐石一起穿过钢铁厂，还得一起完成任务。”
他和磐石在一年半前同一场惨烈的斩首突袭战中双双负伤，算是过命的交情。
人员到齐。
威龙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队员：
黑狐、骇爪、磐石、红狼、牧羊人、无名。
一支虽然并不完整，但还是勉强算得上是精干的小队。
“同志们，回简报室。”
威龙说。
墙壁上的电子屏幕中，已经投影起了伏伊伏丁那和罗马尼亚西部边境的详细地图。
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
骇爪很自然地坐在了黑狐旁边。
威龙站在地图前。
“这个时机非常巧，人都齐了，虽然已经有一些队友好久不见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够独立完成此次任务……任务细节已经下发到各位终端。我再强调一遍。”
他指向伏伊伏丁那地区。
“第一阶段，我们要进入这里——伏伊伏丁那。”
骇爪接口，语速平稳，像是在做情报简报：
“伏伊伏丁那，塞尔维亚北部自治省，多瑙河中游平原，农业区，地形平坦，河网密布。目前是双方激烈交火区域，战线破碎，控制权犬牙交错。哈夫克占领大部分城镇，但我军仍有小股部队和抵抗组织在活动。情况极度混乱。”
威龙点头：
“所以，综合考量下，大摇大摆进入是不太可能的，我们最好还是要伪装成哈夫克的特种兵小队，混进去。装备和身份文件已经在准备。”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虚线，越过边境，指向蒂米什瓦拉。
“第二阶段，穿越罗塞边境，进入罗马尼亚。目标，蒂米什瓦拉郊外，废弃工业园。摧毁确认的集团军级电子战节点。”
红狼摸了摸下巴，他好久都没能安安静静地剃一下胡须了：
“硬目标。防御情况？”
“不明，信息来源相当有限。”
黑狐回答，“无人机无法有效侦察。只知道有守卫，可能有防空。需要现场侦查。”
无名默默检查着自己的匕首，点了点头。
“第三阶段，”威龙语气加重，“节点摧毁后，我们不能立刻撤退。必须在罗马尼亚境内，继续摧毁至少一个，可能多个敌方电子战点位。”
牧羊人皱眉：
“那么，新的那些点位的位置呢？”
“虽然很让大家失望，但是我必须说，这个也是未知。”
威龙坦白，“需要等待任务下一步指示。可能根据节点摧毁后获取的情报，或者上级的新命令。”
磐石吸了口气：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敌后长时间活动，目标还不明确？”
“可以这么理解。”
威龙看着他，“怕了？”
“不怕！”
磐石立刻挺直腰板。
骇爪在一旁冷冷开口：
“又不是第一次执行这种‘惊喜’任务。习惯就好。”
黑狐看向威龙：
“装备申请呢？清单我昨天就提交了。”
威龙揉了揉眉心：
“批了。但能按时拿到多少，不好说。后勤那边压力也大。我们要了超额的单兵装备，尤其是抗干扰通讯、伪装服、还有红狼要的那些‘大宝贝’。”
红狼微微一笑，摸了摸烟盒，发现空了：
“我的‘玩具’可不能少。端固定据点，靠它们。”
“对了，你们有烟吗？”
“等你拿到红箭-12导弹的时候，可以顺便要一点。”
威龙把自己作战服胸口口袋中的一包软玉溪抛了过去 ，红狼非常默契地直接接过，抽了几支后开始抽了起来。
牧羊人又开始念叨：
“愿主保佑我们的后勤官，阿门。也保佑我们，别让那些哈夫克的小兔崽子发现……”
“行了，牧羊人，留着你的祷告到行动前。”
威龙打断他，虽然语气并不严厉，“现在，各自去准备。检查个人装备，熟悉新的伪装身份和敌我识别信号。装备一到，立刻分发。”
他环视众人。
“‘敲钟’行动，随时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队员们纷纷起身。
骇爪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对黑狐说：
“希望那批抗干扰通讯设备能到位。我可不想在敌后变成聋子和瞎子……但是你可以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进行信号破解的……哈夫克的干扰再强也不会在我这儿哦，干扰到个人之间的通讯。”
黑狐点头：
“我再去催一次，没有的话，我们到时候只能靠打手势来进行战场通讯了。”
他看向她，“你的身体，确定没问题？”
骇爪甩给他一个白眼：
“管好你自己吧，王文渊同志。别到时候拖我后腿。”
红狼和无名已经凑到一起，低声讨论起突破工业园围墙的最佳方式和炸药用量。
牧羊人搂着磐石的肩膀，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之前在克里特岛修工事的趣事，顺便传授一些战场生存经验。
威龙看着队员们散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深入敌后，目标不明，持续时间未知。
他只能希望，这批身经百战的老兵，以及他们申请的那些“超额”的武器装备，能再次带他们活着回来。
简报室外，军营的喧嚣依旧。
装备发放人员那边，灯火通明。
两队装备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一队是他们熟悉的GtI制式装备。
另一队，具有浓浓的科技感与前卫设计风格，但显得陌生而充满敌意——
全是缴获自哈夫克的武器和装备。
“都看清楚！”
威龙举起另一侧的枪支，上面居然还留着些许血迹，不知道是己方的还是敌方的，反正他已经习惯了，“除了贴身物品和必要工具，行动期间，全部换装哈夫克制式。从武器到水壶，一个细节都不能错！”
队员们开始沉默地更换装备。
黑狐检查着手中的6.3mm奇美拉电磁-燃气混动步枪。
枪身线条凌厉，手感沉重。
“这玩意后坐力模式需要适应。”
他对旁边的骇爪说。
“我感觉，他们的这把武器已经经过了一些改进，后坐力明显加大了。”
骇爪正试着调整Ft-m3A1外骨骼喷火器的背带。
这玩意儿对她来说有点过于沉重了。
“总比用他们的轻机枪好……”
她瞥了一眼那挺GS-221，“.30口径，我可不想扛着跑长途。”
她最终选择了相对轻巧的奇美拉步枪，和黑狐一样。
反正这玩意儿的狙击模块也能供他们选择，也都在手边，直接安装就好了。
磐石则兴奋地摆弄着那挺mbS-9m.50九头蛇重机枪。
“够劲！”
他掂量着弹链箱，“这火力，够哈夫克喝一壶的！”
“之前被他们的这些玩意儿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真的太气人了。”
“总算轮到我们痛揍他们了。”
红狼沉稳地检查着FGm-148“标枪”反坦克导弹发射单元。
“缴获品保养得不错。”
他客观评价，“穿透力足够对付大多数工事和轻型装甲。”
无名一如既往地安静，快速而熟练地将哈夫克的特种作战装备穿戴整齐，包括那套hvK-003外骨骼系统。
他动作精准，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牧羊人一边往战术背心里塞哈夫克的弹药包，一边低声祷告：
“请保佑这些从敌人手中夺来的武器，也能成为扞卫正义的工具……”
威龙穿上hvK-003外骨骼，做了几个战术动作。
“外骨骼出力模式不一样，大家尽快适应。注意，我们的抗干扰芯片已经植入内部，别暴露出来。”
这时，负责通讯的技术兵跑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中校，最后一份前线无人机侦察报告传回来了。关于目标区域的。”
“说。”
“敌方在蒂米什瓦拉郊区的反无人机体系非常完整。我们的侦察机……在传回有限数据后，被瞬间击落了。没能完成预定侦察任务。”
简报室内气氛一凝。
“看到了吧。”
威龙扫视众人，“硬骨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行装整理完毕。
所有人焕然一新，看上去完全是一支精锐的哈夫克特种小队。
晚餐时间到了。
食堂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餐食，算是战前犒劳。
大家默默吃着，没人多说话。
就在晚餐快结束时，一个身影在警卫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
是赵将军。
所有人立刻起身敬礼。
“都坐下，继续吃。”
赵将军摆摆手，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我刚从布加勒斯特前线回来，一会儿还要去后勤协调会，时间紧，就说几句。”
他走到队员们面前，逐一和他们敬礼，用力握手。
“威龙，黑狐，靠你们了。”
“红狼，爆破把握好时机，只要你跑得快，子弹就追不上你。”
“牧羊人，照顾好年轻人，你的经验比他们都多，年纪也比他们都大。”
“无名，保持你的精准，还有无声猎杀。”
“骇爪，电子支援就看你的了。”
最后，他走到磐石面前。
父子对视。
赵将军看着儿子身上陌生的哈夫克装备，眼神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
磐石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和父亲紧紧拥抱了一下。
“天一，活着回来。”
赵将军在儿子耳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是！司令员！”
磐石大声回答，松开了怀抱。
赵将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对所有人说：
“任务艰巨，但必须完成！为了打开局面，为了牺牲的战友！我等你们凯旋！”
他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晚餐结束。夜色已深。
机场上，一架直-20通用直升机旋翼已经开始缓缓旋转，吹起阵阵尘土。
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然后登机。
直升机迅速拔地而起，融入漆黑的夜色。
机舱内，发动机噪音很大。
驾驶员透过内部通讯抱怨：
“这星期第几次了？任务排得满满的！哈夫克的防空雷达还越来越灵光！但愿这次能顺利，等夺回贝尔格莱德，老子也能混个功勋章吧！”
没人接话。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黑狐和骇爪坐在一起。
骇爪穿着哈夫克的作战服和外骨骼系统，显得有些宽大。
她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黑狐，声音不大，但在噪音中很清晰：
“靠过来点。”
黑狐侧头看她。
“干嘛？”
“让你靠过来就靠过来！”
骇爪语气有点冲。
黑狐笑了笑，依言将身体向她那边倾斜了一些。
骇爪却立刻用手推了他一下，脸上带着点嫌弃：
“行了行了，靠那么近干嘛？热死了！”
黑狐无奈地坐直，摇了摇头。
直升机下方，巴尔干半岛夏秋之交的夜色本该是宁静而美丽的。
但此刻，远处的地平线上，不时亮起炮火的光芒，像短暂的闪电。
偶尔还能听到战机高速掠过的呼啸声，打破夜的寂静。
他们正飞向波扎雷瓦茨——
这个目前还在GtI控制下的前沿城镇。
更远处，就是混乱而危险的伏伊伏丁那，以及他们的目标——
蒂米什瓦拉。
“敲钟”行动，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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