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鼠尾巴详细地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吉格属于当场人赃并获。纵火，损害他人钱财且数额巨大，再加上他之前干的那些破事，怕是把牢底坐穿也出不来。
劫狱……不行。冲突只会越闹越大。
花钱赎人？那就只能把黄金王座挖出来了，但这钱以后怎么和窦二吨算呢？
上回吉格坐牢仅仅因为新冠导致看守松懈，他自己就跑掉了，难道要再闹个乱子？
“你最好快一点，我的神识快散了，需要吸人阳气才能保持清醒。”鼠尾巴还在催。
“你别动三娘，要吸就先吸我的。”我也有点急，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我这脑子不能坐着干想，我得做点什么。”
说完我起身去厨房找了点碎菜叶子喂鸡，然后趁鼠尾巴提防精细虫和伶俐鬼的时候，把卯二姐的鸽子放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卯二姐从天而降。
“卯二姐，三娘给鬼上身了，快救她！”
鼠尾巴还想跑，那能让他跑了吗。卯二姐轻轻一抬手，就把他从三娘身体里抓了出来。
“所以延维根本没来？”卯二姐有些不高兴。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呀。这个鬼让我帮他救囚犯，不然就要吸干三娘的阳气。”我赶紧去把倒地的三娘扶起。
“你是让他帮你救吉格？”卯二姐问向鼠尾巴，看来也听说了吉格的事。
“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们还有很多兄弟。马文赛你要是不把吉格救出来，他们同样会一直缠着你们夫妇。”鼠尾巴被抓在半空，还在放狠话。
“你不是人缘不好吗？怎么对吉格这么讲义气？”我有些好奇。
“我们讲的不是义气，我们是在替天行道。”这个死小混混说的正气凛然，弄得我们更像反派。
“那你说说看，你们怎么替天行道了？”卯二姐似乎有点兴趣，放开了他。
“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应该有钱庄。”鼠尾巴平静了下来，又似乎想起了过去不好的回忆。
“人们去钱庄，不仅借钱要给利息，存钱还要给保管费。而钱庄借出去的钱有很多都是别人存的。他们仅仅是中间转个手，就能收两份钱，这公平吗？”
“你情我愿的事，你不想借或者不想存，不去不就完了嘛？”精细鬼吐槽一句。
“存钱的时候还好说，但借钱却不一样。我见过太多了，人在缺钱的时候，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是利益熏心，那时的人都是疯的，毫无理智可言。而钱庄却正是利用这一点，肆意地抬高利息，然后各种诱导、哄骗对方画押。反正只要抵押物和保人都在，那他们便能稳赚不赔。”
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抵押蒸汽机借钱时的情景，确实有些上头。
“钱庄是不生产东西的，他们也不参与买卖。他们把所有的风险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而时局越是稳定，官府执法越是严格，便越是能保证他们稳赚不赔。他们就和原先那些血统上的贵族是一样的，都是寄生虫！但他们却能把自己伪装成合理合法的‘普通人’，他们明显更可恨。”
不是，兄弟，你这都他妈哪儿学的呀？现在的黑石城最多算得上手工业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后面还得工业化、商业化，最后才金融化。一个小混混的革命嗅觉能这么准？
“这些话我和不少人说过，能理解我们的不多，但我们都非常确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鼠尾巴看我们不说话又补充一句。
“兄弟，或许我该叫你达瓦里氏，你说的这些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但你们的路子不对啊，纵火虽然烧了钱庄，但给其他人也造成了很多麻烦，万一火大了烧死了人更不得了。而且你们做的这些太像是私人的仇怨报复了，即便暂时让黑石城里没人敢开钱庄，但你们总不能永远用违法犯罪的方式来阻止吧？”
“怎么不能？这世上只要有钱庄，就有因为钱庄而家破人亡的人和鬼，我们联合起来就能一直做下去。”鼠尾巴还是很坚定。
“钱庄也不全都是坏处吧？”
这时三娘突然醒了，我顺手就把她掀到一边。你一个地主家的小布尔乔亚，还刚刚因为钱庄挣了钱，哪懂我们伟大的布尔什维克精神。
“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来自一千四百年后。我坦白地告诉你吧，一千四百年后你说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甚至没有一点改善。”
鼠尾巴愣了一下，然后又好像突然明白了：“那肯定就是因为没有救出吉格，所以我们的事业才没能传承下去。你必须得救他！”
操，怎么还说不明白了呢。
“你们这个团伙有多少人？为什么吉格那么重要？”
“七个，除了五个鬼只有两个活人。鬼是做不了多少事的，只有吉格身手好，脑子又聪明。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
就俩人呐？那还真是宝贵的星星之火。
我转头看了看卯二姐。
“我觉得这小鬼说的还有些道理，你就帮他想想办法吧。下回不要再乱放我的鸽子了。”卯二姐说完居然就走了。
不是，你觉着有道理就不能顺手救一下吗？留下我们两人两仙一鬼，气氛又变得极其尴尬。好在我这个高老庄点子王也不是浪得虚名，最后还真让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你知道吉格的神碳放在哪儿吧？”我问向鼠尾巴。
“你要做什么？”鼠尾巴有些提防。
“你们不把神碳给我，救出吉格后还去放火，那我不白救了？”
“不行。”
“兄弟，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你们这条路走歪了。要是放早些年，官商勾结严重，我们拿钱庄没办法。放一千四百年后，金融机构极其庞大且复杂，我们也没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
然后我把有限责任制度和官方约束高利贷标准跟鼠尾巴讲了一下。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让更多人了解那些隐藏的寄生虫，然后通过议会来立法管制钱庄。而不是仅仅靠违法放火来恐吓钱庄。”
“管制？那不还是有钱庄？”
兄弟啊，你一个七世纪的死小混混，对待革命能不能不要这么激进呐？
最终，鼠尾巴同意了回去和同伙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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