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江淮柚张了张口，像是无话可说，“东祥路交叉口。”
司机大哥看看后视镜，又翻翻接单机，“不对啊，不是去新安路xx乐器店吗？”
江淮柚哑然沉默。
刚才小九提示林清辞情绪剧烈波动。
江淮柚总得回去睡觉，而且她不得有失。
林清辞比可有可无的乐器可重要太多。
司机调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忽地拍拍脑门，“哦～你也喜欢那些明星啊，最近的确有不少年轻人去那。”
“嗯，我出双倍，麻烦快一点。”
“好勒。”
江淮柚在司机地声音里打开v信，罗晓的名字出现在顶端。
一行清晰的字映入她眼睛：
做个好梦，晚安。
江淮柚敷衍回应一句，又去翻林清辞的信息。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下午三点对方的“我也是。”
江淮柚看着左上角的0:00，发去一条消息：
[清辞，我马上回去，晚安。]
雨水激烈敲击玻璃窗，车外的世界糊成老照片。
江淮柚垂下拿着电话的手，缓缓转头望着晕散的灯光。
“下雨了？”
——
所谓春雨绵绵思远道，当下江淮柚一点没工夫欣赏这乐章。
雨势稍微小了一些。
远处突然打进一柱光束，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门卫室：
“谁？”
门卫皱了皱眉，眼底遍布乌青。
他也记不清这是今夜第几个人了。
江淮柚摘下口罩，“叔，我是嘉宾江淮柚。”
门卫眨了下眼，手向前伸伸，“请假卡呢？”
“没拿。”
江淮柚突然想起回别墅拿药时，扶手边好像是有一个白色卡片。
门卫不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哎，你和我姑娘差不多大，怎么是个私生饭？”
显然他是认为江淮柚在说谎。
“大叔那我买一把伞。”
棒球帽明显暗沉一个色号，江淮柚退而求其次。
“小姑娘，这是我的，送你了。”
门卫大叔抽出一把伞，递给她，摇着头走进屋子里。
江淮柚道谢后，躲进屋檐下躲雨。
秉承林清辞应该睡着的想法，江淮柚没有发信息让她下来接自己。
况且别墅内有摄像头。
不合适。
在江淮柚打哆嗦时，别墅四楼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又瞬间隐蔽拉上。
——
林清辞看见信息后，撑撑眼皮估算着时间。
她起身将窗帘微微拉开一些。
街边夜晚亮着路灯，雨水犀利冲刷柏油路，她视线有些焦躁。
没有人。
挂断通话后，林清辞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江淮柚回来。
当她宽慰自己时，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隔着屏幕，林清辞就仿佛看见女孩垂眉丧眼的模样。
心中那缕火苗越烧越旺，林清辞回到沙发，指尖蜷缩着点下照片。
黑暗中响起指骨挤压造成的咔嚓声。
散射的白光似是烛火微微摇曳着，人形黑影一动不动，仿佛是中世纪夜间幽幽魂灵。
照片中，江淮柚搂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人，她背着闪光灯像是和另一人接吻。
照片是特写人物，拍摄背景看不出来，而且两人都是穿着常服。
键盘的敲打声响在寂寥的空间内，林清辞紧紧盯着软件上显示的结果。
她睫毛动了动，又不信邪地再次输入算法。
结果还是相同。
两张照片都是原相机直出，没有ps痕迹。
镜片折射出幽邃的黑眸，客厅时钟的咔哒声清脆明亮。
林清辞点开手机，发消息：
[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
林清辞瞳孔里的色彩好一会才重新汇集，v信界面毫无动静。
像突然不爱后的冷淡。
“我说过我会等你的，可是你怎么失信呢？”
像是再也为她找不到借口，林清辞静默一瞬，关掉电脑。
嘭。
卧室门被关上。
林清辞是个很骄傲的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过分叨扰。
“阿柚...”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了，再卑微也只是笑话。
——
刚刚躲进屋檐下，江淮柚打了个哈欠，席地而坐，语气略微感叹：
“这也算是梦回流浪时光欸，好困啊。”
江淮柚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转个身就窝在地上秒睡。
似乎湿冷的地板比柔软床榻更有安全感。
系统不需要睡觉，看着睡得很香的宿主，自然而然担负起守卫职责。
不久后，手机提示音和系统提示音几乎一起响起。
梦中的江淮柚只是抖了一下，没有醒来。
兴许是药物起效。
她睡得很沉。
——
“老爷子，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会超越大哥的。”
“呵呵，沈厌北，就你也想和小逸比？”
冷飕飕的答案。
小夜灯照射四周，沈厌北的脸割裂成明暗两色，握着手机的手掌发抖。
他脸上洋溢起灿烂笑容，眼底一晃而过的阴鸷掩饰得极好：
“父亲大人，那能不能让我分担公司一部分事务，也算为大哥排忧解难尽一丝心意。”
中年男人声音透露出浓浓的蔑视气息，“你妈是个贱货，你是私生子，你们娘俩是要造反集团吗？”
当他轻蔑说道“贱货”时，沈厌北歪着头，整张脸彻底融入阴影中。
沈厌北低垂着头，粗暴肮脏的词汇不绝于耳，他只能低声下气道歉。
沈父要是打压沈厌北的事业，根本不用大费干戈。
他只需一个信号，自有人争抢着“立功示好”沈家。
嘟嘟嘟...
沈父挂断通话。
桌子上的花瓶惨遭毒手，它们倾斜瓶身，呼啦啦碎落一地。
沈厌北眼睛失去焦距，猛得扫荡周围的一切，然后跪坐在地上。
他崩溃大哭，声音一抽一抽的。
沈厌北红着眼眶，疯狂捶着地，像一个被全世界丢弃的孩童。
他骤然抬起头四处张望，声音沙哑又歇斯底里：
“凭什么？沈言逸他什么都不用做都能得到一切。我呢！我呢！”
“沈家二少只是个名讳，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厌北喘口气，低低地出声，“为什么连阿允你也要抢走？！”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点开电脑。
鼠标不停移动。
沈厌北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几千张图片全都是纪青允的路透和日常照。
惨白的指尖轻轻抚着照片，像是不知道这是数码虚拟。
“哧哧哧，阿允，你很快就能只爱我一个人了。”
消瘦的少年柔着声音。
嘴里却发出昆虫般的“哧哧”声，让人不禁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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