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荣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可第二天刚一起床，就觉得右眼皮一直在跳。
“丽红啊，你说我这右眼皮一直在跳，是不是有啥事儿？昨天，那个秦峰说今天还要来。”
董丽红从笔记本上撕了块纸，贴在了曹文荣的右眼皮上，不满道：
“能有啥事？瞧你那样，一点都不硬气，这厂子要是没有我家人，光你自己开，两天半就得黄。”
“丽红，你动不动就说你家你家的，你哥和你弟不就是最开始帮我疏通了一些关系，拿到个厂房嘛。这厂子是我一点点开起来的，他们来管过一天吗？”
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天天被媳妇说没本事，靠得都是老丈人家。
曹文荣也不例外，这十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在董家人面前一直矮一头，当年还是董丽红主动追求的他，觉得他长得精神，还年轻有为。
整个董家人，包括董父也对他称赞有加。
可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明明他天天为厂子忙得脚不沾地，赚得钱大部分也进了董家的口袋。
现在他反而成了最被董家瞧不起的人。
董丽红啪地把手里的笔记本摔在了桌子上，眼睛一瞪，
“疏通一点关系？没有关系你能拿到厂房吗？我哥和我弟，还有我爸不拿钱，你那什么开厂子？拿手纸？”
曹文荣不服，“我家没掏钱吗？我爸妈可是把他们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你都忘了？”
“呵，一共一千六百块，你觉得能买啥？还真当这点钱多呢？”
一提这钱，董丽红更生气，几万块钱的买卖，公婆只掏了1600块，觉得每年分红就得给几千块。
这两三年，她也没少给，可那家子人就跟无底洞似的，小姑子还挑拨离间，现在她连公婆都不去看了。
“1600怎么不多？我妈不上班，就我爸一个上班的，这1600块钱，你不知道我妈攒的多不容易。”
董丽红白了曹文荣一眼，“你妈不容易找你爸说去，跟我说不着。”
说完，拉着闺女，一摔门走了。
看着关上的大门，曹文荣觉得怄气，骂道：“董丽红，你等着！等老子把厂子股份全拿到，早晚给你换了。”
当然，这只是曹文荣一厢情愿的美梦，董家人根本不可能轻饶他。
骂骂咧咧半天，曹文荣坐下来沉思了半天。
两口子吵架归吵架，可今天秦峰要是还带人来怎么办？
现在更要命的是销量问题，要是“百乐”再这么发展下去，他们的厂子迟早倒闭。
思来想去，到了厂里，他还是给大舅哥打了个电话。
人家现在好歹也是粮食局的副局长，听说明年还要升。
“喂，谁啊？”
“大哥，是我，小曹。”
“打电话什么事？我这边还有一个会，长话短说。”对方的语气明显不怎么好。
曹文荣只能耐着性子说了一下厂里的困难，
“大哥，百乐实在太不像话，市场让他抢去了一大半不说，还带着人来厂子门口闹事，你看能不能找人帮我……”
“帮什么？你想让我帮你打架去？我现在是关键时期，你懂不懂？”
没等曹文荣解释，大舅哥直接挂断了电话。
曹文荣拿着话筒骂了半天，可也无可奈何。
大舅哥不帮忙，还有小舅子，这回他也不打电话了，直接去了派出所找人。
小舅子工作的派出所离他们厂子不算太远，曹文荣没有轿车，骑上摩托车一个人出去了。
临走前交代门卫不要让人进来，特别是昨天在门口闹事的那几个人。
曹文荣到了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小舅子董伟也刚好开车回来，后排还坐了一个刚抓的小偷。
董伟看见曹文荣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姐夫，稀客啊，你怎么来了？”
“小伟，姐夫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和大舅哥比起来，曹文荣觉得小舅子更好相处，起码没有那么傲慢，什么时候都是满脸堆笑。
“姐夫，瞧你说的，走，到我办公室说。”
十分钟后，曹文荣垂头丧气走出了派出所，小舅子就知道打太极，还不如大舅哥直接拒绝。
“姐夫，我是真忙，再说，你们厂子的事情，我也不懂，不好插手，你要是遇到事，就报警，我保证出警，咱们公平公正。”
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
派出所不大，但出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曹文荣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直到快走到大门口，他才听到身后人的议论，说他是“倒插门的女婿”。
这些话还能是谁说的？
肯定是小舅子平时跟同事说的，要不人家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传这些闲话？
曹文荣不自觉地捏起了拳头，推着摩托车，直到离派出所很远后，才啐了一口，骂道：
“你们他妈的，都给我走着瞧！”
派出所离曹家近，曹文荣想着有段时间没看父母了，路过正好去看一眼。
曹父曹母和女儿家里人一起住，一家人看见曹文荣回来很是热情，特别是妹夫，看见曹文荣比亲爹还要亲。
“姐夫，你可回来了，爸妈天天念叨你呢。”
曹文荣对这个妹夫的态度一样傲慢，妹夫长得人模狗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听见妹夫说话，曹文荣都没抬眼看对方一下，自顾自跟父母说着话。
妹夫跟服务员一样，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直到曹文荣说起厂里的事情，他才眼珠子一瞪，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姐夫，那个姓秦的，就得干他！这事你放心，交给我！”
“交给你？”
“对，交给我，这事我肯定给你办明白，我认识不少道上的人，黑狗哥，还有熊哥，他们俩都特别厉害，逮着姓秦的，也就能给他留半条命。”
曹文荣一听，眼前一亮，果然还得是自己家人更靠谱，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事你要是办好了，以后就来厂里上班，好处少不了你的。”
让他现在掏钱是不太可能，不过画个饼什么的没问题。
“那个太好了，谢谢姐夫！我这就出去找他们，明天，明天我肯定能办妥，让姓秦的小子，滚回江城去！”
曹文荣本想今天就去解决秦峰，但想着也不差这一天，秦峰昨天也就是吹牛，肯定不能来，点点头答应了。
“行，尽快吧。”
妹夫一顿道谢，各种马屁拍的曹文荣那叫一个舒服。
全家人也觉得曹文荣是个大能人，连万年不会夸人的老父亲都笑呵呵地拍着曹文荣的肩膀称赞。
“这就对了，上阵父子兵，你爹我老了，上阵是上不了了，你妹夫也是咱家人，一样。”
可骑着摩托车刚到自家饮料厂门口时，曹文荣再次傻了眼，原本让他赶回家躲起来的胖子和瘦子两人，又被秦峰捆在了大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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