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场和石料厂的工作方式不同。
技术工人两班倒，可大货车只能白天拉货，原因只有一个，路不好走。
加上在室外工作，本就条件艰苦，很多人干几天就不愿意干了。
厂子开了这一年来，最后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本村的村民。这次调岗，大部分人都去了厂里，调过来都是原来在厂里的司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小伙子，偷懒耍混本事大的很。
田馨明白张国锋的担忧，要是这些人坚持不下来都要走，那后面确实很麻烦。
“还是那句话，优胜略汰！”李百万说:“要是实在坚持不下来，让走就行了！调岗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人揪出来，还省的裁员了！”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厂长”张国锋说:“人换的太勤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
李百万迟疑了一会儿，把烟点上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说:“这么多人涨工资目前来说根本办不到啊！”
话说到这这份上，张国锋随即明白，也没再说下去。
远处又传来一阵爆破声，田馨感觉到脚底下有轻微的晃动。
张国锋一听见声音，赶忙说:“我得过去看看，你们先转着！”李百万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匆匆朝山道走去，没一会儿背影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田馨走过去蹲在土坎上往远处看，随口问道:“叔，这个工资是真的没办法涨吗？”
李百万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捻灭。叹了口气说:“要涨都得涨，这笔开销从哪来？不要说涨工资了，要是生产再提不上去，能不能按时发都很难说。”
“这……”田馨一惊:“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在正常运转吗？怎么会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要么为什么要裁员呢？这去年一年的生产量少说也有一百万吨，按理说应该能盈余一些出来。但是这个钱总是紧紧巴巴的，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哦！所以就是奖金不发，还要裁员，这样就解决问题了？”
田馨无语道:“您就没想过好好查一查。别总拿这些工人开刀啊！”
李百万瞪了她一眼:“又没大没小了。”
“叔，就事论事！”
“那好，就事论事！”李百万说:“你给我拿个主意，怎么查？从谁身上查？”
田馨犹豫了几秒，没敢往下说。
这要是动真格的，把上面这些人逼急了，免不了又要拿这些工人做文章。现在刚刚稳下来，不宜大动干戈。最要紧的是解决工资的问题，维持稳定，再想办法提高生产，把效益提上去。
查人这个事，不宜过急，只能稳着来。磅房的那个问题，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但目前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开，得找机会慢慢探一探这个张峰。
“要我说，这个工资也不是非要涨，换个法子兴许也能留住人呢！”田馨说道。
“怎么又说这个了？”李百万无语道:“你这东一句西一句扯啥呢？”
田馨尴尬的笑了声，转头看着远处装车的铲车:“我是说，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解决采石场目前这个问题！”
“啥办法，你说！”李百万一看她似乎胸有成竹，便转过身来，好奇她能说出个什么好办法来。
这小姑娘一向鬼点子多，还胆大，啥都敢说！
田馨见李百万转过身来，便说:“叔，你听说过毛驴效应吗？”
“啥？”李百万道:“毛驴效应？”
“嗯！毛驴效应。”
“啥意思？”
见李百万一脸好奇，她便笑了笑，说道:“您应该知道，早些时候，为了省人力，大多数人家都有一头毛驴，用来拉磨……”
“这个我知道，”李百万打断了她:“驴拉磨的时候，给面前挂个红萝卜，为了吃这个红萝卜，驴就不停的转。你得是想说这个？”
“对，就是这个！”田馨笑道。
李百万一脸无语的嘟囔道:“驴拉磨就驴拉磨，还给我整个毛驴效应！差点把我唬住了！”
田馨被他那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叔，我可没唬你，这就叫毛驴效应！”
“那这跟涨工资有啥关系？”李百万问:“你不能让我给这些人一人面前挂个红萝卜吧！这不是画大饼嘛！”
“这您应该拿手！”田馨调侃道:“领导必备技能！”
“这你可不敢胡说，画大饼也是有技巧的。不能人人都画也不能成天画，不解决问题的画大饼那是无效大饼，这事不能干！”
“那您就把这块饼实实在在的拿出来，让大家吃上！”田馨说。
“关键是拿不出来啊！刚不是说了！”
“十个人十块饼拿不出来，五块总能拿出来吧！”
“什么意思？”
“把这五块饼揉成一个大饼，拿出来给大家看！”
“然后呢？”
“然后让这十个人去抢，谁有能耐抢到就是谁的！”
她一板一眼，说的掷地有声。李百万一时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抢？怎么抢？”他问。
田馨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迟疑的说道:“叔，怎么抢？能不能让他们抢，全得看您了？”
“啥意思？你说清楚点。”李百万急得皱着眉，又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你往下说，说明白点。”
田馨笑了笑，拉着他蹲在土坎上，一句一句解释。李百万时而点头应声，时而皱眉狐疑，两个人一问一答，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张国锋走下来，打断了两人，这个话题才结束。
“厂长，你俩还没走？”张国锋拍了拍裤腿上的土，笑道:“马上到饭点了，要不先回厂里？”
“不急！”李百万大手一挥:“是这，国峰，我跟小田呢，一会儿还有些事要谈，就不跟你一道了。”
“哦！也行，您忙您的！”张国锋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忙一点，下午还要给厂里这些人交代一下工作流程！”
李百万见他急着要走，又出声叫住了他:“国锋，你先不急着走！还有事给你交代！”
“哦！”张国锋停下脚步又转过来:“您说！”
“小田，你先往下走，我给张科长交代完了就下来！”他对田馨说，完了又叮咛一句:“看着车，别乱跑！”
“哦！”田馨应了一声，转身朝山下走去。
李百万看着她从土坡上走下去了，才转过身。
张国锋不知道他又要说啥事，紧张的皱了皱眉。
李百万定了定神，沉声说道:“通知采石场，明天全员停工一天，全部到厂里开会！”
见张国锋一脸凝重，他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一支，又说:“记着，必须全员到位，不准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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