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英怎么也没想到，她真的拿到了药材。
雷夫人最近气色很差，夜里总是难以安睡，雷英主动“尽孝”要为她做点调理睡眠的药丸。
“有效吗？”
“母亲大可放心，先生特意传授给弟子们的，先生说女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后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那都是正常的。”雷英道：“有些人还会午后燥热，半夜盗汗……”
雷夫人越听越觉得对症，自己就是这样的。
但是请了王大夫看诊后都说无恙，只让好好休息不要忧思过度就能睡个好觉。
她也想请大夫，可是自家老爷在京城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和宫中太医也没交集，请不动太医。
这会儿，雷英说是女子常有的事儿，但确实是一种病，只有女子才会患的病。
这与王大夫说的完全不相符。
“先生时常给宫中的贵人看诊，先生的曾祖父祖父都是太医，祖传的方子能治这种病症。”雷英继续说道：“先生说，我们是女子，学医就是为了减轻女子受的特殊病症的苦，是以，将这方子教予了我们。”
“这位先生真是大义啊！”
雷夫人感动不已。
“需要些什么药材，瑞嬷嬷，你快带二小姐去小库房里取，要什么拿什么。”雷夫人突然很大度的说：“你姨娘也只比我小两三岁，想必也会有这种病症，多做一些药丸，让她也服用服用。”
“婢妾多谢夫人。”
冉氏激动不已，想不到她真的能享到女儿的福，这些年没少被主母折磨。
当然，主母折磨的不止她一个。
但是，只有她还能得因为女儿被夫人看高一眼。
特别是最近，夫人再没有动不动让她伺候了。
有时候还会特意吩咐，让她坐下休息休息。
这会儿连做药丸都有她的份了，高兴，太高兴了。
只有雷英知道，雷夫人这是想让她的姨娘试药呢。
那倒无所谓，这药丸是真的有效。
能趁机给姨娘也用上一些挺好的。
“对了，二丫头呀，你大舅舅上了年纪，早些年在任受了不少的苦，得了老寒腿，你问问先生，可有什么药能治愈。”
“是，母亲，女儿明天就问先生。”
雷英心里特别的高兴，自打先生来后，她的好运就来了，真正是想什么来什么，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治老寒腿的药方她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药材，这不机会不来了吗？
第二日，雷英和钟秀秀说起，小姐妹俩都窃喜不已。
“我也是学得，自从到了医学院成为了先生的弟子后，很多事儿都变得很顺心了，在府中也没人敢轻易我了。”名片上秀秀感慨道：“先生办这个学院真是大善。真正是太感谢先生了。”
钟秀秀和雷英不知道，小姐妹俩在那儿说的话被春暖全都听见了。
她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这些姑娘不会知道，真正感谢的是她们自己。
人这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抓住一次就足够了。
京城中不止她俩是庶女，庶女很多，能过好日子的庶女那绝对是靠了运气和精明。
而这两人，硬生生的坑里爬起来了，未来不会太差。
雷英回了府，告诉雷夫人已经问到了药方，于是府中的小库房药材再次随她选。
对照着药方单子，找了黄苓、虎杖等，还缺了几样。
“缺了什么让人去买。”
当下雷英就写下药方。
“二丫头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字写得也漂亮。”
“都是母亲教导得好。”雷英跟着钟秀秀学了很多，知道多夸嫡母好外很多：“很多府中庶女可没有上过学堂，不像我们从小就有先生教导，母亲还特意请了女先生教导，要不然，别说去医学院学医了，就是写自己的名字都只会献丑。”
这话雷夫人爱听。
“二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真是越来越乖。”
雷夫人现在看雷英是哪儿哪儿都顺眼，说句话听起来都心生欢喜。
雷英拿了药材先是制了让能补气血的药丸，还是让姨娘先试了药。
五日后府中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冉氏气色变好些了。
“还有什么感觉？”
“婢妾就觉得夜里睡得很好稳，倒下床一夜到天亮。”
“以往的时候婢妾一直难以入睡，在床上像翻烙饼似的，翻过去翻过来的，或者刚睡着突然间就又惊醒了。”冉氏道：“第二日醒来昏昏沉沉的，总也提不起精神。”
雷英听得姨娘这么说，心里的想的却是：以往自己没本事啊，你在夫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辰时就得去夫人院子里伺候，得去请安，又怎么敢放心的入睡。
自打知道她以后会进宫伺候贵人后，夫人就免了姨娘早上的请安，不用辰时就到夫人院子里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入睡了。
所以，药或许是有一点用处的，但是用处不至于这么快就能显现，只能说在心里上她得到了些许的安慰罢了。
但是经冉氏这么一试药，雷夫人是真信了。
“二丫头，一天吃几丸来着？”
“母亲，药丸一日只能吃一丸，另外，女儿在先生处讨得了几味食补的方子，先生说，药补不如食补，母亲让小厨房按着这上面的方子变换着花样儿做出来食用，效果更会事半功倍。
“如此甚好。”
雷夫人将食补的方子拿回院子后，立即就安排了心腹嬷嬷拿了食补方子去请王大夫看。
“夫人，此药方能补气血，又不燥热，是好方子，高人，高人。”
王大夫看后很惊讶，不知道是谁处的方。
“我可以食用吧”
“当然是可以的，对夫人有益无害。”
雷夫人到这会儿才真信了，春暖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而雷英在学堂能学到有用的。
吃过药丸，又食用一段时间的食补后，雷夫人症状缓解，睡眠也好了，脸色也变红润了，整个人也没有那么躁的火气了。
连磋磨妾室的心都收起来了几分。
特别是对冉氏更有耐心了，送了两节新的布料给她，还送了一套首饰。
“冉姨娘年纪不大，别穿得这么老气，也穿得颜色鲜丽的，让二丫头看着心情也好一点。”
“是，夫人。”
冉氏真正体会到了她女儿给带来的福气。
雷英得到了嫡母的看重，也能为生母遮风挡雨很是高兴，她特别感谢钟秀秀。
钟府，钟秀秀刚下学堂，就被嫡母身边的宋嬷嬷喊住。
“五小姐，你回来得正好，老奴正准备去接您呢。”
“怎么了，宋嬷嬷，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儿吗？”
“大小姐发动了，尚书府来接了夫人过去了，夫人交待让老奴务必接你去尚书府。”
“好，宋嬷嬷，你等一等，我去收拾一下拿几样东西。”
“好。”
马车上，宋嬷嬷给钟秀秀讲现在尚书府的情况。
“来人说大小姐发动了，原计划请京城最厉害的接生姥姥张大婶，结果很不巧，张大婶昨天摔断了腿卧床了，就请了周大婶。”宋嬷嬷道：“尚书府请的大夫是陈大夫，夫人说不管怎么样，有你在接边大小姐更踏实些。”
事实上钟夫人是想让钟秀秀去请春暖的，但是她知道春暖是不会出诊的。
如果女儿真的有什么……啊呸，不会有什么的。
当然，如果真要请春暖出手，那也只能是钟秀秀才请得动。
所以，一定要将钟秀秀接到尚书府去。
钟秀秀和宋嬷嬷到了尚书府，被门房婆子接了进去。
“秀秀见过母亲。”
“五丫头来了，快来快来。”钟夫人一把抓住她拉到了尚书府夫人面前。
“秀秀见过夫人。”
“快别多礼了，都是一家人。”
方夫人连忙道：“你大姐姐刚才还在念叨着你呢，问你来没有来。”
“亲家，五丫头一向和大丫头姐妹情深，要不让五丫头进去看看大丫头？”
“只要五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
“行，我进去看看大姐姐。”
钟秀秀对屋里大姐姐的喊疼声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
别人是不知道，春山女子医学院的弟子们在先生的安排下已经多次去京郊给那些贫穷人家的产妇接生了。
是的，她们在先生的指点下都已接生了数十个婴儿了，所以对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长姐，你感觉怎么样？”
“五妹妹，你来了。”钟慧敏看到钟秀秀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下就亮了：“五妹妹，好疼啊，疼得我都受不了了。”
“长姐，让我为你把个脉吧。”
把了脉后，又摸了摸胎像。
接生姥姥看了一眼钟秀秀，眉眼都没开，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有点不高兴了。
“咋的，尚书府是信不过我陈婆子？还要另请高明，如此的话，老身就走了。”
“陈婶子，没有的事儿，这是少夫人母家的妹子，是一个女医。”
钟慧敏身边伺候的于嬷嬷连忙介绍。
“什么女医不女医的，我只知道，你们尚书府不过是请了别人不来临时请的我，现在又请了另外的人来，这是不相信我呗，那我走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
“陈婶子，我家少夫人都发动了，请了你来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说过，既然不相信我，何必请我？”陈婆子道：“我这人就有这样的脾气，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们自己选吧。”
“陈婶子，长姐胎位不正，是横胎，你既然这么厉害，一定能给长姐正胎位吧？”
陈婆子一愣……胎位不正她都摸出来了！
是的，这是横胎，已经发动了，产妇很险的，九死一生，她可不想砸在自己手上，所以决定提前走人。
“我不厉害，你厉害，你来我走。”
陈婆子坚持要走。
“怎么回事儿？”
外屋的方夫人和钟夫人听到动静走过来问。
得知陈婆子要走后气得不轻。
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请来的接生姥姥却因为这件事儿要走人，这是多么的不负责任。
“你是接生姥姥，自然得听你的，我家五丫头只不过是学医的，去看看她长姐，现在看过了就该退下了。”钟夫人深呼吸一口气：“五丫头，你先出来。”
“母亲，女儿不能出去，长姐是横胎，情况很危险，得先将长姐的胎位给正了。”
啥？
“你看看，你们请的可是高人呢，我本事不济，先走了。”
说完甩手就溜了。
“这……”方夫人看傻眼了：“这可怎么办？慧敏这要是有个什么……”
那可是你娘家的人来捣的乱啊，可千万别怪方家。
“不会的，慧敏不会有事儿的。”
钟夫人在听说女儿是横胎后就知道陈婆子为什么要走了，这是害怕摊上事儿。
她心慌意乱得很，都顾不上生那婆子的气。
“五丫头，你长姐没事儿吧，要不要请……”
“母亲，您信女儿吗？”
钟秀秀道：“信女儿，女儿就会拼尽全力助长姐生下这个孩子。”
“信，我信你，五丫头，你可一定要帮帮你长姐。”
“五妹妹。”钟慧敏一把抓住钟秀秀的手：“长姐也信你，长姐和孩子的命就交给你了。”
“嗯，长姐，放宽心，这都是小事儿，我能解决的。”钟秀秀看着钟慧敏：“长姐，你想要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我想要一个儿子。”钟慧敏道：“是因为女儿长大后要受生子之痛，我舍不得。”
“那长姐会如愿的。”
“五妹妹，你是说我……”
她其实问过大夫，但是大夫没说是男是女。
府中自然都喜欢是一个男孩，毕竟尚书府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男孙孙。
一旦钟慧敏产下男丁，那是多大的功劳。
“长姐，信我，我给你正胎位，有点疼，你忍忍。”
“嗯，为了孩子，再苦再疼我都能忍。”
没有什么不能忍的，为了儿子，钟慧敏咬着牙忍受着各种疼。
过了好一会儿，钟秀秀满头大汗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小家伙，快出来吧，你五姨可是累得不轻。”
“五妹妹……”
“长姐，将这个药丸服下，有助于你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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