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通常应该较为大胆，可任我拉拉扯扯了半天，那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一度被逼出来泪眼。
别人不承情，这我还能怎么办。而且现在已是吃饭的时间，我摊位那儿的人基本都已走完，所以自己只好无奈地先行折返。
“卖了多少？”我问道。
“正好卖完。”老妇人一边答话，一边专注数手里的钱。
见状我也开始收拾东西，将他人给的两份材料捆好，准备带回去让凯伦她俩加工。
我要离开时，老妇插话：“下午你还来吗？”
“肯定啊，咋可能不来，我还要继续挣钱，也还得给人家买的东西呢。”
“你不准备跑？”
“跑什么？”
“钱都到手了还杵在这干嘛，你这完全可以当作无本的生意做啊。”
“胡扯啥呢，谁是那种人。”
“那好，我下午也还来，你要记得给我留位置。”
“还用我给你留，你自己要干嘛？”
“我回家取一趟货，不然下午我卖啥。”
“好吧，我尽力而为，但我不敢打包票。”
“记得就好。”
随后我与其分别，回了我们驻扎的城市边。
“接了多少单啊？眉开眼笑的。”查理斯正做着饭，很是惬意悠闲。
“我纯高兴，你管得着吗。我还没问问你，你一上午做了几个？”
男人没再搭理我，凯伦顺势接过话：”俩，他一个，我也做了一个。”
“学得还挺快的，这就能上手了？”我对女孩的话展现出惊讶，随后故作苦于没办法。“可是不够啊，少太多了。我光这一上午就卖出去五单了，只论时间的话，差不多就用掉一个小时左右吧。”
“什么？”女孩震惊，男人表情也是一样的。“看来我不能再多花时间去教你了，我得自己先加紧赶工了凯伦。”
“没关系，你教得足够了，我自己再多试试，慢慢就能熟练起来。”
“这怎么可以，还有些技巧没讲给你……”
见他们两人开始密语，我打了岔进去不想冷落自己：“来，先看看这里，这是两份人家自带的材料。我估计这材料的价钱就不便宜，查理斯你做的时候千万要注意。”
“我知道。”
“敷衍我？你光知道行么，我是要让你千万记得，客人也是交代过好几遍的。”
“用你提醒我，我干多久了……”
“你干再久有靠谱过？上午要个样品你非不给，不是凯伦哪来单子这么多。”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快吃饭好干活。”凯伦再次拦住了我俩呛起来的火。
饭后没人多言语，他们俩人立即动手编席，我本想休息休息也觉得无趣，便晃晃荡荡走来早上摆摊的那里。
这儿除了上午见的小女孩，没有其他熟悉的面孔在，我老感觉有些体乏力疲，吆喝声显得有气无力。
就这样十来分钟过去，也没人光顾消极的我的生意，于是我便一直将目光偷瞄小女孩的那边去。
她的眼神空荡荡，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前方，那同样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她的脸蛋灰扑扑，仿佛是她用不干净的手特意揉脏。她的衣装稀疏平常，补丁层层叠叠遍布其上。但我不能就此肯定她是个不爱打扮的姑娘，只能由此看出她的家境才导致她变成这样。
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试着帮帮忙：“小姑娘，我可以在你旁边吗？”
小女孩没张嘴巴，用点头代替回答。知道她是出于紧张，我也不再继续追着说什么，而是重振精神头不断叫卖叭叭叭。
时隔不久，我又接了一单来，女孩也被人问了价。
“你得主动张嘴啊，老等别人问你，很难卖出去东西的。”
“……”
女孩还是沉默不说话，我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
“你能不能在这帮我照看一下，我上午的单子得去取回来货了。如果你帮我，等下我也帮你哦。”
待她犹豫良久，才终于点下头，我放下了担忧，快步往城外走。
回来时凯伦陪我一起，共计抱着五张席，随手撂下地。同时我朝凯伦使了个眼色，让她有话别扭捏快快说。
“那个，小妹妹，我有个活，你想干干么？很轻松的，钱还多，行么？”
这话让她说的，有点太直接的过头了，但跟我交代给她的也没错。
女孩愣了一下，依旧啥也没说，甚至给人吓的，连头也不点了。
于是我帮腔作势：“你不用这么害怕，她是我帮你找来的。你没忘记我刚才的话吧，我说过了我也要帮你的。”
越说女孩越惊恐，身体同时在向后躲。
“你放心小妹妹，我不会骗你的，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再说？”
“是啊，先看看，你要觉得不好，你不想干回来也是可以的。”
女孩已经后撤十米远，如果我俩再继续跟着，可真有点人贩子那味了。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说。
“那这……就到这？”凯伦问。
“到这就行了，不然咋办呢，我还能强扭着。”
“那我走了。”
凯伦走后，我将摊子简单收拾下，挪到上午人气旺的原处去。
其实现在这儿还称不上有人气，仅仅是不断有人走过来走过去。待我叫喊了几句，才逐渐有人在这里聚集，摊位在这里布密。
又是三桩生意，这里已水泄不通，一个个高大的客人，基本都在我面前树立。和上午情况一样，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则直接上来问，我到底来自哪里长相如此神秘，并顺便在我和周边小摊上的商品挑来拣去。
现在除了我与身后墙壁挨着的狭窄空隙，其他就再也没有一处空闲之地。而在应付客人之余，我时不时向小女孩也瞥了几眼，最后发现不知何时她竟靠近了几米。如果我还想帮她，那这就是良机。
“过来吧你，就这里。”我指了指身后那片空隙。
离得太远，加上人声嘈杂，我只见她张了嘴巴，却听不到她说了啥。既然还磨蹭呢，索性我不去看她，来不来凭她自己吧。
末了，过去多久我不知道，她却自己悄悄地钻过来了，只是好巧不巧老妇也在此刻赶到。
”你就这么给我留位置的？在你背后的偏僻角落这儿？还差一点就要被人给抢走了？”老妇上来的架势就是埋怨我。
“我只是说我尽力嘛，谁能想到下午人更多。你数落我个什么劲儿啊？我们很熟还是我欠你的？”虽然跟这种人不能论什么委屈，况且事出之因确实在我先忘记，但我还是止不住地越说越生气。
“嘿，你这小鬼，我本以为你是善良人，没想到你……”
“少跟我瞎逼逼，就这位置爱要不要，不要就快滚远点去，别挡人家后边别人在那里。”
老妇人可能觉得我的话有些不可思议，愤怒地盯着我似是在怀疑我的年纪。随后她也不忘在周围四处瞧瞧看看，在站立不安的小女孩身上收回视线，便一屁股坐下抢了先。
此时我注意到，小女孩的难堪，和真正的可怜。她手拽着衣角，任凭几行清泪划过脸，一点其他大的动作也不敢。
我想这是因为环绕周围的全是不敢得罪的脸，而小小的她则夹在这群或站着的或坐着的大人中间。
“你过来，坐这儿。”我先对小女孩说，后对老妇人说。“你往那边挪挪。”
回了话的是后者：“凭什么？”
“那我现在就撤。”
威胁见了效果，尽管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随后我仨相互挨着，为自己的生意各自为战，等回过来神时发现竟已日沉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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