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聊下来，几个小姑娘发现我的确挺好说话，也慢慢跟我说开了。
“我被父亲送进宫来的时候还恨着他呢，传闻中陛下凶恶狠毒，是个奇丑无比的男子呢。”那年纪最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兴奋地说着：“陛下第一次临幸时，我害怕极了，一直躲在被子里，陛下掀开我的被子，看到我瑟瑟发抖的模样，就笑了。我抬头看陛下，哪里是别人说的那么丑陋，陛下明明好看极了。”
其他几人也笑了。
“我说别杀我别杀我，陛下别杀我。”小姑娘继续说道：“陛下说我害怕的样子很可爱，委屈得就像刚进府的那一会。他又说他不会杀我的，只要我好好呆在他的身边，他就会给我最好的。我第一次十分紧张，陛下很温柔，那一夜过后，陛下夸我可爱，像鱼一样灵动，就给我取了个小名呢，说以后就叫我小鱼了。”
我手指一僵。
其他几个女孩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小鱼是姐妹几个中最受宠的呢。”
“不知姑娘姓名，家出何处？”
“我姓裴，叫裴小柒。”裴小柒道：“家父是兵部侍郎裴之。”
“裴小姐。”我道：“你父亲最近是不是很忙？”
“姑娘怎么知道？”裴小柒一脸震惊，随后又埋怨了几句：“父亲本是会来看我的，但最近哥哥说父亲忙于公务，实在是忙。”
裴之，兵部尚书，忙。那么苏凌和苏言的战事恐怕也紧张吧。三叔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抵抗苏言就是不让苏言来救我，可是如果输了，那么苏凌就会对歌儿下手，备受进退两难的煎熬，他要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裴小柒拉着身边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道：“这位是杨姐姐，肚子里可是有陛下唯一的血脉呢。”
我眉头一紧。
那杨姓女子低着头，道：“妹妹莫取笑我了。”
“陛下如今没有子嗣，广纳后宫，绵延子嗣。”裴小柒道：“只可惜我太小了，没办法为陛下......不过等我再大一些，一定会怀上陛下的孩子的。”
“陛下对小鱼如此宠爱，小鱼的父亲又是陛下的眼前的红人，等小鱼怀上龙种，指不定以后坐上什么位置呢。”
“几位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我又从她们的口中了解到一些事，但她们也在深宫之中，知道的并不多。
“我听说陛下之前一直喜欢那林侯的夫人杨楚楚，多年求而不得。好多人都说陛下之所以杀林候，是因为杨楚楚呢。”一个女子笑道：“那时候还有人说，说什么杨楚楚要当皇后了。可惜这美人嫉妒，没过几年那杨楚楚就死了。”
“我也听说那林候夫人美若天仙，在万朝大会上惊鸿一瞥，不知道惊艳了多少皇室王权。”一个女人看向我，道：“我觉得那传闻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今日见了林姐姐，才知道什么是绝世美人呢。”裴小柒兴奋道：“那传闻中的杨楚楚，我觉恐怕不如姐姐半分呢。”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听说姐姐是陛下从战场上救回来的？”裴小柒道：“如今战乱连连，姐姐想必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么，如果用我悲惨的一生来评价的话，那我确实算得上可怜。
裴小柒道：“姐姐不用怕，陛下是好人呢。哪里像外面的人说的那么可怕，陛下温柔体贴，是我见过父亲之外最好的人了！”我看着天真烂漫的裴小柒，心中苦涩。她能这么看苏凌，想必苏凌真是对她极好吧。是那种脾气都不敢在她面前发的那种吗？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在凌王府时，苏凌也是这样对林汐的。
那时候我好羡慕好羡慕啊，总觉得苏凌是个外冷心热的人。
恐怕，那时候的他确实如此吧。
“嘿嘿，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想当林候的夫人呢。”裴小柒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候是楚国上上下下少女的梦中情人，我这有不丢人吧。小时候我就见过他，父亲带我进宫，我远远瞧了他一眼，林候当真是举世无双。只可惜，怎么做上了通敌叛国的勾当。”
我的拳头慢慢紧绷，小殊啊小殊，有多少人能知道你为这个国家的苦心呢。所有人都猜疑你，可是你林殊......你真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
“林姐姐，你知道林候吧，就是那个——”
“我知道。”我眉眼弯弯：“因为我就是林候的夫人。”
裴小柒的话戛然而止，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裴小柒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林姐姐，你——你——”
“不好意思。”我礼貌地微笑：“我夫君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但我不怪你们。小柒，你的名字很好听，比小鱼好听多了。”
“林姐姐......”
我转身离开，临走前看向那怀孕的女人，道：“能跑就快跑吧。”
那女人脸色惨白，倏地一下站起：“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回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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