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端着桂花糕来，听见屋里有些奇怪的动静，立刻明白了过来，俏脸一红，拉着送饭来的酿酿走了。
***
翌日早晨，一大帮子人去裴母那里请安，唯独少了大房的人。
才进了院子，看见平时在屋里伺候裴母的丫鬟都在外头，隔着条路都能听见屋里裴母愤怒的骂声，不用想也知道裴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在生气。
门一开一合，田婆子从屋里出来，看见众人，行礼道：“几位夫人奶奶且等一会儿，大夫人和大奶奶正在里头呢。”
正在里头挨骂呢。
田婆子在心里默默的把这话说了一遍。
众人缄默，大家都知道原因，裴母不叫她们进去，大概也是为了给王氏留一些脸面。
不过半晌茶的功夫，田婆子又出来了，“夫人奶奶们，老夫人请各位进去。”
“哎。”
曲氏应了一声，谢莞泠忙伸出手，让曲氏搭着，将人扶进了正屋。
王氏正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刘氏表情淡淡，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媳妇给娘请安。”
“孙媳问祖母好。”
裴母啜着茶，抬头看了眼曲氏，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家宅乱成这样，仆人敢做假账来蒙骗主子，中饱私囊，我如何安？又如何好？”
曲氏听了，忙半蹲下请罪，“媳妇办事不周，请娘责罚！”
“老二媳妇，我知你素来是个菩萨性子，很多事情上不愿起冲突，可你也不能放任府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得亏这次四哥媳妇办事得利，否则这几只老鼠还不知道要搬掉咱们家多少家财。”
裴母到底是偏心曲氏，没舍得再说重话，“这件事是老大媳妇管的人做出来的，刚才我已经把他说了一顿罚了半年的月例，老二媳妇你也有审查不严之罪，便罚你一年月例，你可服气。”
曲氏低着头，声音又软又柔，“媳妇知错，媳妇认罚。”
王氏肚子里一窝怒火烧得正旺，一张脸憋的通红，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揉得不像样子。她心里埋怨裴母，要不是裴母看不上她庶出的身份，又偏心二房和四房，她何苦这样做？
她早早的便明了，等老夫人百年之后四兄弟迟早是要分家的，裴母这样嫌弃自己，大房还能分到什么？
王氏心想，她要不早点为自己做打算，就裴大伯那点俸禄，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裴母撇了王氏一眼，知道她心里不忿，故意叫她一声。“老大媳妇，你可服气？”
不服气又能怎样？王氏狠狠咬了下牙，“媳妇有错在先，娘教训的不敢不听，也不敢服气。”
刘氏看了眼婆婆，知道王氏口服心不服，又看了看裴母，观察她的脸色，可别最后闹的裴母又生气。
好在裴母懒得跟王氏计较，转过头去与赵氏说了几句话，说到最后，聊到了九姑娘慧春，便同林氏道：“春姐儿开春就要嫁了，嫁妆可都备齐了？”
林氏点头，“都已经备好了，春姐儿的姨娘去的早，外祖父家的舅舅今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银钱，还给她添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春姐儿这孩子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她的身份嫁个六品官家的嫡次子，倒也不算埋没了，往后还有侯府和她舅舅在身后撑着，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林氏笑着应答下来，她没有女儿，九姑娘的姨娘又去的早，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养在她屋里的，对慧春谈不上多疼爱，但怜惜是有的。
她从座位上起身，给裴母行礼，道：“有一件事媳妇正想着这段时间要同娘商量，娘今天提起了慧春，媳妇就趁现在说了。”
“嗯？”
“慧春虽是庶出，却也是媳妇一手带大的，养了十六年要出嫁了，媳妇想趁今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把慧春记在媳妇名下，让她以嫡女的身份出嫁。”
裴母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林氏会有这样的想法，片刻后反应过来，“哈哈”笑出来，“春姐儿是你养大的，记在你名下也是应该，就依了你的意思，今年过年就让老三回趟老家去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多谢娘成全。”
这件事敲定下来，裴母便让众人散了，独留下了曲氏和谢莞泠。
田婆子把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叫了出去，进来时手里端了三杯热茶，把三人的茶水都给换了。
裴母坐在主位，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让曲氏坐，又叫谢莞泠坐到自己下首。
屋里一阵沉默，还是裴母一声咳嗽打破了沉静，“老二媳妇，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下来吗？”
“媳妇知道。”曲氏低下头，先认了错，“是媳妇无能，御下不严才会发生这种事。”
裴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曲氏和谢莞泠吓了一跳，谢莞泠捂着嘴，惊讶的想老太太看着干瘦干瘦的，力气还挺大，这一巴掌打的真响。
曲氏声音都是颤抖的，“娘……”
“看来你还是不理解我为何生气！”
裴母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你以为我是气你不会管家吗？我是气你堂堂一个侯府主母，叫庶子媳妇踩在头上！”
“还连累你这儿媳也低了人一等！”
“我问你，昨儿王氏坐你的位置，你怎么不说话？你就叫她坐了去？你可知你为嫡她为庶，你的位置她能随随便便的坐了吗？”
“这要换了别人，早叫人来把她架着丢下去了，你倒好，一声不吭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裴母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激动，“当着那满院子下人的面儿，你就这样轻易被人欺了去，往后谁还信服你？你的儿媳皎皎又如何服众？”
裴母越说，曲氏的头越低，裴母最看不得她这样子，大喝一声，“把头给我抬起来！你的气度呢！曲家的女儿怎么这般唯唯诺诺！”
曲氏吓的赶紧抬头看着裴母，眼里还闪着惧意，裴母越看越来气，还想说什么。想到谢菀泠还在旁边，自己也不好当着人家儿媳的面儿训斥婆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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