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川现在不吃她这套，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束柏送谢莞泠回去。
张庭垚怕夫妻两个为这事儿生了嫌隙伤感情，便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裴云川说了。总而言之，这两人是来帮忙的。
裴云川诧异的看了眼谢莞泠，她为何会突然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张庭垚只知画的事，不知其他，自然也不能解释为何这两人会卷进来。
“裴大人放心，我并未将谢家妹妹参与其中的事向其他任何人告知。”
谢莞泠如今的身份毕竟不同，所以他向府尹提及人皮纸画的时候，也只说了张舒香，没有提起谢莞泠。这也是询问过谢莞泠的意思才做的决定。
“谢谢张大人。”
裴云川拱手行礼，又道：“既然府尹大人没意见，张大人带张姑娘先进去吧。”
“皎皎，你随我过来。”
裴云川拉着谢莞泠走到人少的地方，道：“我现在不问你为何会参与此案，但张大人所说的佛像与这桩案子没有关系。”
“什么，那……”
“我回去同你解释。”裴云川打断了她的话，替她整理了下衣服，“你和张姑娘今天不应该来的。”
裴云川的语气不容拒绝，谢莞泠从中嗅出一丝不对来，“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安慰道：“别瞎想。”
“一会儿跟在我身边，嗯？”
“好。”
谢莞泠点头，顺从的跟在裴云川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赵家，李元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裴云川身后装鹌鹑的谢莞泠。
“裴大人，你怎么还把夫人带来了？”
他嗓门大，这么一问惹的不少人注意。
众人不由得纷纷侧目，裴云川正想说话，张舒香突然大声道：“是我央裴夫人陪我来的。”
张舒香小跑到李元秀面前，微微行礼，“李大人，我胆子小，拉个朋友过来做伴可以吗？”
“胆子小……”李元秀想起方才张舒香盯着尸体看的样子，跟这三个字哪儿沾边了。
不过张舒香已经这样说了，大家也就再没盯着这边。
京兆府尹是个身形胖胖，笑容和蔼的老头，同张舒香的父亲有些交情，“世侄女，我们方才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跟张家一样的情况，我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验尸也验不出来，现场也查不出任何的痕迹，不是死于外伤也不是死于中毒，京兆府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大理寺的人刚接手这桩案子，李元秀先是看了卷宗而后去了张家，唯一找到的一处有人翻墙的痕迹，却被张庭垚告知，这是张舒香找画弄出来的。
裴云川看了眼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提出：“既然仵作剖尸也验不出什么，那就试试焚烧吧。”
“这……”
其实这之前京兆府的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尸体一旦焚烧，便就再也不找到线索了，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京兆府尹是不会答应焚烧尸体的。
京兆府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张舒香正蹲在花坛边上，聚精会神的看蚂蚁搬家，谢莞泠刚在她身边蹲下，就有几只苍蝇朝她飞来，被她用帕子赶走了。
“舒香，你在看什么？”
张舒香指着爬满了蚂蚁地方，道：“皎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花坛中种的花草都是驱虫的，为何这根茎上还会有这么多的蚂蚁和苍蝇？”
谢莞泠捂着口鼻，拿了枝树枝拨开花丛，果然有一片苍蝇和蚂蚁在花叶根茎上爬来爬去，密密麻麻的，看的谢莞泠头皮发麻。
张舒香站起身，看着这片生长茂密的紫苏，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抬手叫张庭垚带几个人过来，“哥哥，带人把这里挖开，底下可能有东西。”
张庭垚不敢耽误事，赶紧叫来几个年富力壮的官差把花坛给扒开了。
一丛丛紫苏倒了下去，地里埋着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伴着冲天的恶臭，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京兆府和大理寺几个官员，更是面色惨白，手脚发抖。
这花坛底下挖出来的是尸骨，而且还是些未长大的孩童的尸骨。有的还没完全腐烂，但身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眼睛处留了两个黑色的洞。
再往下挖，便都是白骨了。
谢莞泠和张舒香两个到底还是没见过世面的，眼前这幅景象比她们以往看过的，听过的任何可怕场景还要恐怖。
谢莞泠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
余珉见她俩这样，便劝说她们先回去。
京兆府尹也道：“今天也算有新发现了，多亏了世侄女啊。这些尸骨就先移到京兆府去，张大人，你和李大人辛苦一下，再去趟张家，把张家的地也刨一遍。”
剩下的话不方便给她们听，两方人就凑到一角商量起来。
谢莞泠扶着墙，只觉得胃里咕噜咕噜的冒酸水，难受的很。张舒香取了水囊来给她漱口，又给她拍背顺气。
“吐的这么厉害，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谢莞泠摆手说不用，“我没事，就是吓着了。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张舒香见状，从荷包里掏出块糖塞进了谢莞泠嘴里，她嘴里立刻有了一股凉意，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里面加了银丹草，吃着会舒服一些。”
“这奇思妙想，定也是何夫子想出来的。”谢莞泠一猜就猜中了。
京兆府尹和余珉终于商定好了行动，两人并排走过来，叫了张舒香的名字，京兆府尹拍了拍肚皮，道：“世侄女，我会安排两个人送你和裴夫人回去。今天的事情给你记一功，来日案件告破向陛下请赏时，也必不会忘记你的一份。”
“谢大人。”
张舒香福了福身，道了谢。
裴云川向余珉请示，要送二人上车。余珉乐呵呵的摆手，“去吧去吧。”
张舒香先上了车，谢莞泠临上车时回头对裴云川道：“晚上要是回来吃饭，我给你做荷叶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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