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高黎明正在配合隔离点医护人员核酸采样，李思齐来找他。
她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诧异地盯着高黎明。
等医护人员离开后，李思齐才磨磨蹭蹭来到他的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啦？”
高黎明不明所以。
怀疑普惠和合方面出现了某些变故。
比如没有录用李思齐。
李思齐心里不搁事。
告诉高黎明说自己已经被普惠和合美西中医院正式录用，当场签订了劳务合同。
“这不是好事吗？”
高黎明表示祝贺。
然而，
李思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知道美西中医院给我开多少工资吗？”
“给的太少啦？”
“是太多了！我在东海医专护理专业的一位同学是昨天被录取的，我的合同工资竟然是她的两倍。天哪！简直难以置信。”
无缘无故拿这么多钱？
怪不得李思齐惴惴不安。
高黎明非常清楚，女友这是被普惠和合方面特别照顾啦！
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普惠和合美西中医院有自己工资制度，外人无权干涉，但是给李思齐高工资的用意不言自明。
这不仅是赤裸裸的示好。
更是遮人耳目大行贿赂的好手段。
高黎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
单纯的李思齐根本看不透高黎明的心思，
只能一五一十阐述事实。
“而且面试的时候，美西中医院没有按照既定流程，对我进行护理专业技能测试。”
“……”
高黎明还能说什么。
他知道对方肯定只是走走形式。
典型的暗箱操作。
令人深恶痛绝。
只不过这一次的受益者却是自己。
李思齐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有所怀疑。
“其中一位科室领导还特意问起我和你的关系。”
“你怎么说的？”
“我说只是普通朋友。结果这位领导莫名其妙就笑了，感觉跟你很熟悉的样子，已经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是吗？有这种事。”
事已至此，高黎明只能装糊涂。
可是李思齐并不糊涂。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已经猜到自己入职美西中医院可能跟男友高黎明有关。
“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是。”
高黎明见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无论如何，
起码自己的初衷是好的。
难道为自己的女朋友尽心竭力做事不应该吗？
“你猜的没错，这次确实是我跟普惠和合打过招呼。”
“真是你？”
李思齐诧异地打量着高黎明。
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有这么大本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不是美东中心主任嘛！你一个基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人居然能指挥、调动普惠和合这种大医院？”
“……”
高黎明无话可说。
这是他又一次面临人生考验。
面对普惠和合方面投来的糖衣炮弹，恐怕很难抉择。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坦然接受，女友李思齐将就此拿到比别人高一倍的工资，而多出来的部分无疑需要自己用某种形式来补偿。
利益交换？
高黎明唯有苦笑。
很多领导干部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拉下水。
自己可不想成为被腐蚀的一员。
如果拒绝普惠和合方面的好意呢？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恐怕女友李思齐就不那么开心了。
想到这里，高黎明一时拿不定主意。
决定征求李思齐的意见。
“确实是我跟普惠和合方面提前打过招呼，没别的意思，只想帮你一把。李思齐，我绝对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也可以谈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决定？我好懵，还能做什么决定？没想到你都给我铺好路了。”
李思齐的眼神变了。
感激、兴奋、脉脉含情。
似乎被男友高黎明散发的魅力折服。
“只是……美西中医院给我的工资比别人高，我心里总归不踏实！万一让同事们知道，必定引来是非，以后跟她们还怎么相处？”
“这么说你愿意到美西中医院任职？”
“当然！还有比这更好的出路吗？”
李思齐不假思索地回答。
高黎明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问题。
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有趋利避害的主观意识。
既然李思齐已经做出抉择，那自己也没有横加干涉的理由。
不过，
自己必将就此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
高黎明强作欢颜。
“祝贺你！到美西中医院好好工作吧！只要开心就好。”
“明天我就不来隔离点了，要参加美西中医院那边的岗前培训，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李思齐恋恋不舍。
拉起高黎明的胖手摩挲着。
“还有，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解除隔离的第一天，必须第一时间来找我，并且向我求婚。”
李思齐红了脸，
凑到高黎明耳边，又低声说了一句话。
“老公，到那天我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你。”
说完，李思齐小鸟依人般靠向高黎明肥硕的身躯。
很显然，
“老公”这个称谓，已经表明了她会接受求婚的明确态度。
高黎明心乱如麻。
隐隐感觉两人的恋爱关系有些变味。
因掺杂了利益而蒙上阴影。
高黎明甚至事后诸葛亮般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设法帮李思齐入职，她还会答应自己的求婚吗？
还会娇羞地喊自己一声“老公”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不谙世事的李思齐根本不会想太多。
而高黎明心里最清楚。
藏在这一切背后的种种，或将成为一场灾难的导火索，或者引发千里之堤崩溃的蚁穴！
一时间让他心绪难平。
……
美东中心大楼位于临街显眼位置。
出门不远便是一处公交车站，站名“美东东站”。
赵大爷翘着二郎腿，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一手摇着破蒲扇，一手翻看手机。
早高峰已过，乘客明显变得稀稀拉拉。
一位衣着单薄、打扮性感、短裙美腿的女孩儿扭动腰肢走了过来。
正巧停在赵大爷面前等车。
赵大爷正盯着手机看直播小姐姐跳舞，冷不丁瞅见两条大白腿戳在面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视线由下而上，瞬间被那靓丽的背影吸引。
他色眯眯地舔着嘴唇。
手机切换拍摄模式，悄悄伸向女孩儿裙底。
“老流氓！”
女孩儿感觉凉冰冰的什么东西碰在自己的大腿上，扭头一看是赵大爷伸过来的手机。
登时大怒。
一把揪住赵大爷大喊。
“快！帮我报警！打110！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敢偷拍我！”
赵大爷见势不妙挣脱欲逃。
却被女孩儿死死拽住。
“你特么往哪儿跑？别动！等警察来！”
赵大爷眼珠骨碌一转，倒打一耙。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小比崽子还想无赖好人啊？穿这么少上街，故意在老子面前晃悠，还不是打算勾引谁？别特么装假正经，是你这小娘们儿先卖骚勾搭人！”
“哎，你这老不死的耍无赖啊！我打死你！”
女孩儿拽住赵大爷，劈头盖脸扇耳光。
赵大爷也不示弱，与女孩儿撕扯。
听到两人争执，等车的乘客们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两名小伙子义愤填膺。
冲上前揪住赵大爷，一个扫堂腿将他直接撂倒在地，死死摁在地上，拳打脚踢。
“嘿！都这么大岁数了，你硬的起来吗？还敢当街纠缠人家小姑娘！”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对付这种为老不尊的老混蛋，直接关监狱老死都不解恨？！”
“行了，行了，别打了，110马上就到！”
周围有人劝解。
女孩儿注意到赵大爷没有动静。
上前一看，发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草拟妹的，装死狗啊？你特么倒是起来接着嚣张啊！”
女孩儿越说越来气，
又狠狠踢了赵大爷一脚。
这个动作引起周围人阵阵哄笑。
两个小伙子叉腰站在赵大爷旁边，其中一人还脚踩他的后背，宛如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宋子轩恰巧路过。
见状立即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紧张起来。
“快打120！这位大爷已经休克昏迷！心脏骤停！呼吸停止！瞳孔散大无反应！打120！快！”
宋子轩毕业于东海医学院精神医学专业。
如今是美东中心的全科医生。
他颇有急救处置经验。
一边招呼围观群众拨打120叫救护车，一边将赵大爷的身体翻转过来。
让赵大爷平躺在地上。
当场进行心肺复苏按压。
他的动作专业而规范，
全神贯注，一刻不停地实施急救。
刚才还当众逞英雄的两名小伙子早吓得逃之夭夭。
被赵大爷骚扰的女孩儿虽然没有离开，但是显然更想撇清关系，着急地转向围观人群作证。
“你们都看到了啊！是老家伙偷拍我裙底，我打他两下也是正当防卫！”
“躲开！都离远点儿！不要聚集！”
宋子轩大声提醒围观者退后。
同时逐渐加快心肺复苏按压速度，辅以间歇人工呼吸。
连续按压上百次之后，赵大爷依然毫无反应。
宋子轩焦急地左顾右盼，对旁边不知所措的女孩儿喊道。
“快！去美东中心全科诊疗室拿AEd设备过来！”
“你说A啥？”
女孩儿懵了。
宋子轩只好大声重复一般。
“去旁边美东中心喊人帮忙，记着把便携式心脏除颤仪带过来！”
“心脏什么仪？”
女孩儿又问。
根本不是装糊涂，她确实听不懂。
现在很多年轻女孩都是这样，似乎除了化妆、拍视频、喝奶茶，其他啥都不明白。
“我去！”
幸好旁边有人答应着朝美东中心飞奔而去。
宋子轩埋头继续心肺复苏按压，根本不敢停下来。
大颗的汗珠顺着发梢滴落。
他全然不顾，聚精会神，保证每一次动作都必须按压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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