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御书房内。
皇帝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盯着桌上的折子。
张德全亲自送聂远出门，远远瞧见李璟朝这边而来，连忙迎了过去。
“奴才见过宣王殿下。”
“免礼。”李璟虚扶了张德全一把，道：“ 本王求见父皇，劳烦张总管帮忙通报一声。”
张德全笑盈盈的应下，“王爷来得可巧了 ，皇上今儿高兴，定有求必应。”
他说罢，转身小跑几步，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前来通传。
李璟快步踱入院内，径自走进御书房。
他刚走进门，便听到皇帝的声音传来。
“璟儿，你来得正好，陪朕下局棋。”
张德全亲自收拾着棋盘，又命人准备茶水。
皇帝手执白棋，瞧见李璟坐在他对面，笑道：“朕今儿高兴，让你一子。”
李璟的手一缩，笑道：“儿臣今日有事相求，可不敢随便赢父皇。”
“哦？”皇帝一脸意外，他这个儿子沉稳内敛，向来不争不抢，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到底是何事，竟让他主动求到自己跟前来。
皇帝的脸色一沉，丝毫没了先前的兴致，他将棋子往棋盘上一丢 ，厉声道：“若是为了郁承安之事，就不必开口了。”
帝王之心向来难以揣测。
李璟微笑着捡起桌上的白子，他缓缓抬起头，双眼正好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
“父皇可听说昨日聂府发生的事情？”
昨日之事，朝中多数大臣都在场，更有家眷亲眼目睹，想必早就已经传到宫里。
即便皇帝没将这事放心上，聂远刚刚离开御书房，想必已提交了辞呈。
皇帝的面色稍有缓和，“聂府之事，朕略知一二，此事你办得不错。如今国库空虚，樊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将士的抚恤也是一大笔开支，聂府捐出的财务可解燃眉之急。”
“朕知你与郁承安关系不错，可他弃城而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若非宋彦邦稳住了局势，丢的就不止一个樊城。”
“刘相捏着此事，一连上了两道折子参你，朕设法护你已是不易，切勿自己朝里面跳。”
“朕将此事暂时压下，待郁承安的尸身运回京城再行定夺，你若是顾及与他的交情，最好将自己摘出来，再想办法护着郁家女眷。”
“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李璟咬了咬牙，郁承安死因蹊跷，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也未能联系上。
宋彦邦不过是郁承安麾下的小小千夫长，竟能在主将失踪的情况下说服高职将领听他的安排，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刘相对于此事的态度也透着古怪，就像是织了一张张大网，冲着他而来。
李璟心里不是滋味，明明知道此事多半是越王的手笔，奈何没有证据。
皇帝不想提及起事，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说服聂远捐这么多东西？”
张德全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银子是聂老大人主动提出要捐的，昨天聂府里那么多人看着，影响极大 ，受害人又是国公之女，就算当场处置了聂二小姐也不为过。”
“虽是聂二小姐之过，却也连累聂家其他女儿的名声，聂老大人就算不为聂府，也要为了嫁入刘相府中的长孙女的名声着想。”
“北境的战事一直是朝廷的心病，他若是在此事上出一份力，虽不能将功抵过，却也有从轻处罚的机会，此事过个三五年，大家也不会去诟病。”
“呵呵，算这老小子聪明。”皇帝的表情淡淡。
李璟点点头，思索着若是郁家获罪，要做些什么来将功抵过。
郁承安这一去，郁家就剩下郁长安母女俩，目前还不能确定郁夫人是否能扛住此噩耗。
皇帝喝了口茶，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挑眉问道：“江家姑娘吃了这么大个亏，她竟然没闹？朕记得她前几日在酒楼里同北狄人打起来，是个胆大的姑娘。”
“怎么没闹？”李璟一副无奈的表情，“儿臣昨日去安国公府说明此事的时候，她当场就跟儿臣闹了。”
皇帝闻言，面露不悦，前几日他还夸这姑娘勇敢、聪慧、识大体来着。
李璟站起身，学着江晚晚的语气，将她昨天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皇帝有些意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朕说得没错，江家丫头的性子随了她的外祖父。”
李璟缓缓跪地，道：“父皇，昨日儿臣救人心切，损了江家大小姐的名节，特向父皇请旨赐婚。”
皇帝有些为难，他垂着眸子打量李璟。
半晌才道：“江家丫头是国公府嫡女，她的外祖父又是一品军侯，你和孟氏的婚约已定，若是让江家丫头做妾，恐怕有些不妥。”
李璟正要开口，却听皇帝叹息了一声：“前两日，朕还寻思着替琪儿定门亲事，瞧着江家丫头不错，想指给琪儿做燕王妃 。”
李璟的面色微变，心里莫名的烦躁。
“琪儿那性子执拗，江家姑娘胆大心细，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皇帝自言自语着，瞥了一眼李璟：“此事你切勿烦心，朕亲自给琪儿和江家姑娘赐婚。”
李璟：……
好好的来求娶个媳妇儿，怎么变成嫂子啦？
“父皇，江家大小姐的名节损在儿臣手上，怎可将责任推给四皇兄。”
皇帝摆摆手，“你四皇兄向来爱美色，江家丫头国色天香，他不会介意的。”
李璟脸色骤变，他急切道：“父皇若担心侧妃之位委屈了江晚晚，可将她赐给儿臣做正妃，至于孟府那边，儿臣愿意给出退婚补偿。”
空气一瞬间静止。
好一会儿，皇帝开怀大笑起来。
站在一边的张德全连忙讨好的上前，“知子莫若父，皇上您猜对了。”
皇帝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朕昨日听说聂府之事后，就猜到璟儿瞧上江家姑娘。”
“你从小爱干净，下雨天都怕打湿鞋子，怎会放着侍卫不使唤，亲自跳进水里救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德全连忙附和：“自古英雄爱美人，咱们宣王殿下倾心江大小姐也在情理之中。”
李璟闻言，心下稍安，问“父皇可答应婚事？”
皇帝点点头，“婚事朕答应，可是只能委屈江家姑娘做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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