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丢给她这句话的时候，二人刚领完结婚证。
站在民政局大门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刺白的日光透过繁茂的绿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微风拂过交错的枝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树荫下的女孩，一身长及脚踝的白色连衣裙，裙摆缀着鹅黄色的细碎花朵，刺脚穿着一双银色的凉鞋，小巧的黑色皮包斜挎在身前。
她微微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周围的声音和景象仿佛变得模糊，陈思芮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色结婚证。
发生的太快，一切显得不太真实。
仿佛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周围模糊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
陈思芮蓦地一笑，很轻极浅。
嘴角只是微微向上勾出弧度，却似冬日绽放的傲梅，美的惊心。
她准备将结婚证收起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突然伸过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毫不费力地从她手中抽出结婚证。
“结婚证暂时全部放在我这里。”
嗓音悦耳低沉。
“为什么？”陈思芮不解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只见高靖倚着树，一手揣着裤兜，另一只手随意扬起结婚证。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交错在他立体的五官上，鼻梁愈发高挺，眉眼墨如夜色。
姿态慵懒却不减矜贵优雅。
高靖眼眸微垂睨着她：“我提出来的，结婚证自然放我这里。”
理所当然得无话可说。
陈思芮默默握拳，再松开。
她酒窝浅浅一笑。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应该交换基本信息？”
“为了公平起见，我先说，我有一对养父母和一个姐姐，现在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
“和平公寓，我现在住的地方这个你知道，现在是一家云梦娱乐公司的小艺人。”
“情况呢也不复杂，基本就这些。”
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状似无意补充道：“那么你呢？家里有哪些人？在哪里工作？生活和工作还舒心么？”
高靖不说话。
目光落在陈思芮脸上，脸色稍沉。
陈思芮似未察觉。
沉静的目光迎上去，安静地等。
四目相接。
高靖神色微凛。
“陈思芮，我不会干预你的事，同样的，我的事你也不准插手！”
陈思芮凤眸一瞪：“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昨天说过，你是自由的，结婚前是怎样结婚后还是怎样。”
陈思芮一噎。
这句话原来是这么理解的。
你是反派算你狠。
绿树下的小片阴影，拢着两人，透着微妙的紧张感。
迈巴赫后座，一人靠左窗，一人靠右窗。
同时看着窗外，车辆行人建筑在飞快倒退，古怪的沉寂蔓延在车内。
充当司机兼助理的关勇瞥了后视镜一眼，目光飞快收回。
大气儿都不敢喘。
他还没从老板结婚的魔幻大剧中缓过神，又被迫陷入诡秘而紧张的氛围中。
只能目不斜视，握紧方向盘，专心致志努力开车。
一个小时后，高靖和陈思芮回到郡城花园的别墅。
客厅里。
长桌上，两份打印的纸质协议书，椭圆形的红色印泥搁在一旁。
那是两份婚后协议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双方都签上各自大名，摁上红手印。
协议中，陈思芮的要求暂时就一条——
【每周待在一起总时长不得少于24个小时。】
【如果本周没完成，接下来的一周零点开始全天24小时待在一起，同时甲方高靖必须在工作或家人中挑选一项真实告知乙方陈思芮作为处罚。】
……这个条件是陈思芮答应结婚的前提，必须放在协议里。
考虑到双方工作的关系，不可能天天待在一起。
如果时间定得一板一眼，严格到每天几小时，反而容易引起反感。
而高靖的要求也很简单——
【婚后自由，互不干预。】
当时陈思芮疑惑，“你不注明处罚条件？”
高靖薄唇微勾，“你干预不了我。”
言外之意，我不会干预你，所以不会有处罚；而你不能干预到我，也不会有处罚。
何其自负！
“确定就这一个要求，没有其他的？”高靖眸光微动，食指轻点协议。
陈思芮眯了眯眼，“当然不是，以后想起来再加进去。”
一下加太多，我怕你退缩。
系统玩我，我就只能玩你。
看着协议上一大一小的红色指印，高靖靠在长桌上，神色莫名。
“协议已经奏效，不能更改。”
“大意了。”陈思芮小声嘀咕。
她的嘀咕声很轻，可偌大的客厅很空，所以轻而易举落入高靖耳朵里。
高靖敛眸，“不想答应结婚，为什么每周要待24小时？”
“既然已经答应，才要培养感情。”陈思芮抬头理所当然道。
目光在她脸上掠过一眼，高靖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既然是夫妻，每晚都在一起，一周24小时算不上条件，你可以换成其它的。”
在他看来，陈思芮同意他的结婚要求，无非就是看上他提出的婚姻自由，和最后支付的五千万。
可陈思芮现在提出的“培养感情”又是什么。
他这样想的同时，鼻尖忽然涌入柠檬清香。
只见陈思芮走到近处，抬头疑惑问：“你的‘夫妻每晚都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理是这么个理，却不是陈思芮原本理解的。
她所说的，只是待在同一个空间，50米范围内——
不需要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觉的那种。
落地窗外的阳光穿透而过，斜斜地映在她的脸上，皮肤细腻如白瓷，眼眸黑亮如繁星，宛若白瓷精致的釉面。
高靖轻捻指尖红色印泥，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自然是字面意思。”
陈思芮眉心一拧：“睡觉呢？”
说完，她紧紧地盯着高靖，双手下意识握紧。
只要对方说错一个字，陈思芮可能一巴掌呼过去。
高靖剑眉微挑，“你怎么想的？”
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陈思芮神色一松，没有说话。
她抬脚走到客厅，环视一周，笑容浅浅。
“如果你将主卧完完全全让给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高靖掀眸，“想得美，除了二楼主卧，其它房间随便挑。”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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