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微笑男子穿过虚空，踏入一座看似普通的西方市郊住宅。然而，窗外并非市郊的街道，而是一片虚无的广袤空间。
他挥了挥手，召唤出一堆破碎的、近乎人形的金属、鲜血和碎肉。再一挥，时间倒流，铠甲恢复到最初的完好状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铠甲内之人的生命已消逝。
即使有系统相助，死亡也并非轻易就能规避。修复一具破碎的身躯很简单。但要真正复活一个已死之人……难。不仅困难，而且代价高昂。即使对最强大的神明来说也是如此。
即便有人成功复活死者，往往也会带来诸多弊端——精神问题、无法运用自身属性、失去技能等等。但或许最严重的是失去未来。复活之人无法在自己的道路上正常地进一步发展。
的确存在能真正复活死者的方法。而且这些方法没有任何弊端……但这需要满足几个条件，通常还需要特殊物品或技能，且代价巨大。幸运的是，常笑者拥有所需的一切。
他轻抖手腕，拿出一片小小的金色树叶。【世界树的金叶】。这是一件极难获得的物品，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对常笑者而言，这是他向世界树本尊欠下的一个人情换来的。代价高昂，但他觉得物有所值。
然而，仅仅为了取回一个E级凡人的尸体，他又欠下了另一个人情。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代价。常笑者确实对他的这位原始神明同伴利用他的需求感到些许恼怒，但对于这位邪恶之神来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常笑者把威廉的尸体搬到房间的床上，将树叶放在少年的额头上。片刻后，树叶开始发光，随后沉入他的大脑，消失不见。
***
片刻后，少年猛地睁开双眼，对着天花板尖叫起来。
威廉最后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烁。突如其来的剧痛、摇晃、迷失方向感，以及无力感。然后……一片空白。
他死了。威廉能感觉到。他记得自己死去；记得一切如何化为乌有。他的一切，他可能成为的一切，在瞬间被扼杀。
“很好，看来你醒了，也恢复意识了。”威廉震惊地坐起身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他看到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少年从床上跳起来问道。
“你当然是死了，”老人说，“而我把你复活了。”
威廉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诡异的老人，他仍在微笑。他真的死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小家伙，”老人说着，用手捋了捋胡须，“我觉得你值得研究。”
“所以，怎样，你复活我就是为了把我当什么该死的实验品之类的？”
“不，不，完全不是。我复活你，是为了让你继续做自己。当然，你的死亡让情况有些改变，但或许我能将其转化为我的优势。小家伙，成为我的弟子，你意下如何？做我的学生，在你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我也能从你身上学到东西。我相信这对我们双方都非常有益。”
“弟子？”威廉对这状况感到心烦意乱，“你在说什么？我到底在哪儿？那个该死的教程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短几分钟内，他经历了死亡、复活，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不知何处，现在又被一个面带诡异微笑的老人要求成为他的弟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你来说，教程已经结束了。”男人耐心地说，“你死的那一刻就失败了。但别担心，你仍会得到某种奖励。不过，你会失去一半的积分，并且失去基于教程后续发展获得任何额外奖励的资格。
“我把你的尸体从教程中带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这只是我选的一个小地方，希望你喜欢这里的环境。希望它们能让你感到安心。”
威廉这才第一次环顾四周，注意到……这是他该死的家。他父母的家。他看到书桌上熟悉的地球仪、书架、梳妆台。他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们在地球上吗？”他问道，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扫视。
“不，地球仍在转变中。我只是觉得熟悉的环境可能会有帮助。”
“那我们到底在哪儿？你怎么把我的房子弄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威廉一边大喊，一边试图看向窗外。窗外只有一片漆黑。
“这并非真正的你的房子；我只是把它重新打造得看起来像而已。可以说是复制的。怎么，你觉得不合适吗？”老人扬起一道眉毛。
“不，我他妈的觉得不合适！这太诡异了，你也怪得要死，这整件事都他妈的乱套了！”
“好了，好了，冷静点，小家伙。”男人依旧和蔼地微笑着，“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理解你的沮丧，但请尽管问我任何问题，我会尽力满足或解释。”
“首先，把我从这诡异的房子里弄出去，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威廉大喊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老人说着，挥了挥手。
整座房子一点一点地变成微小的光缕，威廉脚下失去支撑，但仍悬浮在原地。房子在片刻间便瓦解了，只剩下两人漂浮在茫茫虚空中，唯一的光源是那座建筑中仍悬在他们之间的一盏灯。
“至于我是谁？”他说着，笑容扩大了一些，“我是十二原始神明中的常笑者。我是一位神明，但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名学者。我还有许多其他头衔，但对你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你只需知道，我想了解你——向你学习。”
威廉再次迷失了方向，环顾着周围的虚空，心中涌起真切的恐惧。他觉得面前这个存在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不复存在，或者将他永远困在这……虚无之中。
“你……你想要什么？”威廉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弟子。我的追随者。我希望教导你，并看着你从所学知识中获得成功。”常笑者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凡人明显的恐惧。他的气场压向威廉，对他的心烦意乱无动于衷。
“为什么……你想让我学什么？”少年过了一会儿才挤出这句话。
“因果，小家伙。”老人说，“将我们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我们有意或无意建立的联系。将我们束缚在一起的命运细线，让恋人密不可分的坚不可摧的锁链。
“将我们的言语和行动联系在一起的力量，判断真假的力量。这是一个无人能逃脱的概念，它影响着我们所有人。欠下的人情、许下的承诺，以及——对你来说或许最有趣的——欠下的血债。”
威廉只是看着他，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听到最后一部分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在他感到意识混乱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字是冰冷的“死”，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双眼盯着他……威廉害怕了……他再也不想见到那双眼睛……永远不想……那双眼睛看他就像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我……我不——”他喃喃自语。
***
常笑者只是一直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精神逐渐崩溃。
虽然维拉斯托莫兹和他的被选中者打乱了他的实验，但这并不意味着实验就毁了。哦，不，远非如此。这也很好。但他确实打算确保这个实验对象短期内不会再遇到蝰蛇的被选中者。他有种感觉，那样的结果会……很不幸。
而且不是对被选中者而言。
***
杰克再次漫步在森林中，嘴里还回味着啤酒的味道。不到两个月前，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现在尝起来竟如此美妙，真是不可思议。
通过那次交谈，他学到了很多……而且这让他理清了思绪。
得知自己的血脉似乎相当厉害，这种感觉很不错。至于命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杰克现在只想狩猎，挑战自我……他不想，也觉得自己没时间或兴致去思考这些复杂得毫无必要的话题。
这也让他回想起蝰蛇拿出啤酒后，他问的一个问题。
“你来到这里，不会搞乱教程吗？”
“不会，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蝰蛇耸耸肩回答道，“如果像这样不存在干涉行为，系统其实相当宽松。但如果我真的去做些什么来帮你……嗯，我甚至觉得我做不到。”
杰克不太确定神明在教程里到底能做多少事或只能做很少的事。他猜肯定有些限制。不然，如果没有限制，常笑者为什么不在杰克杀了威廉之前就救他呢？
杰克在森林中走着，终于能够更清晰地思考发生的事情。整场战斗，如果这也能叫战斗的话，瞬间就结束了。
威廉显然毫无准备，还极度低估了杰克。最后，他距离杰克甚至不到五米，完全没有防备。
如果他有所准备，或许这会是一场战斗。但事实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向地面，黑暗魔力以及冲击力让他迷失了方向。随后杰克用魔力冲击不断轰炸他，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击。
作为一名施法者，威廉的生命值和防御力很低，这对施法者来说完全正常。而杰克作为一名弓箭手，敏捷要高得多。再加上一把强大的武器、一个稀有品质的技能，以及出其不意的因素，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杰克打开通知，终于看到了收到的消息——第一条就是击杀提示。
*你已击杀[人类（E级）-42级\/金属专家-60级\/新手铁匠-24级]获得经验值。获得72,654,214教程点数*
他有点惊讶威廉的职业等级竟然达到了60级，尤其是考虑到他死得那么轻易。还有……哪个更好，天才还是专家？也许差不多？该死，他应该在蝰蛇离开前查看通知，这样就能问他了。
另一件让他惊讶的事是教程点数的数量。这可真不少。甚至在得到威廉一半的点数之前，杰克的点数就比他多，但这仍意味着威廉收集了近一亿五千万教程点数。
这差不多相当于四千只40级的怪物，说实话，这远远超出了杰克的想象。但仔细想想……那些队伍为了清理整个外围区域杀了多少野兽？而且显然威廉几乎杀了其他所有幸存者。他们一起杀死的生物数量肯定……极为庞大。而威廉得到了其中一半的点数。
现在杰克得到了威廉一半的点数。他有段时间没打开完整的教程面板了，这次他打开了。
【教程面板】
剩余时间：5天23小时16分41秒
剩余总幸存者：1\/1200
已收集教程点数：257,547,125
他的教程点数说实话多得离谱。两亿五千七百万，其中仅下水道地下城就贡献了一亿多。他杀了好多老鼠。真的很多。
他和蝰蛇聊了大概五个小时。考虑到他只剩下很少的时间去通关一个完整的地下城，然后面对森林之王，表面上看这似乎是浪费时间。但杰克一点也不后悔。
之前他精神上简直一团糟，说实话现在也还是。但至少不再压抑了，他可以坦然面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他生命中自认为亲近的人本就不多。只有几个亲密同事，现在大多都死了，还有他的直系亲属。确切地说，就是他的父母和哥哥。他已下定决心，教程一结束就立刻去找家人。
他真的很想念他们。他希望他们还活着，现在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了。之前，这只是他忽略的又一个念头。但现在他正视了这个问题，甚至可能在心理上开始做些准备。他们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尤其是以这次教程为参考的话。
他是教程中唯一剩下的人类，这一事实确实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但还能承受。如果往好的方面看……这意味着不会再有干扰。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不完成猎杀森林之王的任务了。他唯一可能失败的原因就是自己能力不足。他更喜欢这样。
杰克不得不承认，无论进行多少深刻的自我反思和有意义的思考，最终他仍然是个一根筋的人。当他有一个目标要为之努力时，他就会表现出色，而且他也擅长此道。现在他只需要努力不让这件事毁掉身边的一切。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系统消息上，看向列表中的最后一条，这是他既没预料到也从未想过的。杀死威廉后，他接到并显然完成了一个教程任务。
教程任务：领袖诞生
目标：在教程期间成为至少90%其他人类的唯一领袖。
当前进度：100%
消灭其他领袖：0\/0
任务完成！
教程结束时发放奖励。
他从未主动要求或想要这个任务，但却完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接到这个任务，说实话他也不在乎。如果杰克对自己有一点肯定的话，那就是他不适合当领袖。他和人相处就已经很糟糕了，他只能想象自己领导别人会有多差劲。
谁知道呢，也许奖励会不错？杰克想着，试图让自己振作一点。
他关闭通知菜单，开始着手下一件事，前往教程区域内第二大的火山——最终地下城和最终兽主的所在地。
但在那之前……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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