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护目镜的雇佣兵举着电棍，棍尖滋滋冒火花，声音没一点温度。
这应该是在测体能。
达莉娅看了眼那个训练场上的障碍区，由废弃集装箱、铁丝网和泥泞水坑组成。
集装箱被切开几个洞口，内部漆黑，需要摸黑穿行；铁丝网通电，只留半米高的通道，必须匍匐前进；水坑下埋着假地雷，踩错就会触发警报。
最先被推出去的是一个瘦高的男孩。
他刚碰到带电的铁丝网就被电得蜷在地上抽搐。
旁边的雇佣兵看都不看，直接抬脚把他踢到了障碍区边缘。
那里两条狼狗正扒着铁丝网狂吠，涎水滴在泥里。
这男孩的下场，当然也很明显了……
剩下的孩子被逼着往集装箱里钻。
漆黑的箱体里堆着废弃钢管，有人撞得头破血流，后面的人还在被往前推。
雇佣兵拿着秒表站在集装箱出口，出来一个就拽到射击场角落，递过一把没装子弹的步枪：
“把准星对在十米外的红圈上，十秒内对不准的，记下来！”
这是在测最起码的准星。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抖得根本握不住枪。
她的枪托刚砸在地上，就被雇佣兵揪着头发按在排名板前，用马克笔在最底下写了个鲜红的“0”。
随后直接被丢进了旁边的格斗笼。
里面全是浑身是伤的孩子。
笼外的雇佣兵叼着烟：“打，谁先把对方摁在地上十秒，晚上多给个馒头！”
笼壁的血迹不断被新溅上的血珠打湿。
狼狗的嘶吼和电棍的滋滋声，裹着硝烟味飘在组织上空。
达莉娅皱着眉头看过这一幕幕，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这些孩子，最终只能有百分之五的人能够在里面杀出重围，成功通过筛选。
而这为数不多的人，又会有一半的概率死在一次次的集体历练中。
即使可以幸运地活到最后，人生也只能在接下来数不清的任务中度过。
这就是他们在伊森眼中唯一的价值了。
达莉娅深吸一口气，竟然不知道该叹息这些孩子，还是该叹息自己和妹妹camellia。
最终，她抬起头，却在对面看见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达莉娅整个人一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那怎么看上去像是棠棠的那个未婚夫？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波洛克里？
达莉娅正疑惑着，那人就已经消失在办公大楼的对面。
她纵然疑惑，也不能直接追上去就问个究竟。
伊森这个人疑心重得很，现在的她，不仅不能接触以前在华国认识的任何人，就连已经换了层皮的沈明棠也得减少见面。
达莉娅想了想，还是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找个时机告诉沈明棠这件事情。
……
另一边。
波洛克的实验大楼中心。
几个灰白头发的老头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少年，眼里隐隐带着质疑。
“温先生是吧。”为首的医师眼神在他身上短暂停留，藏着一层薄纱后的审视，又不直接表露：
“你可以叫我Friday。伊森先生都叮嘱你什么了？”
温砚辞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身后跟着的男人。
那男人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对着医师鞠了一躬，说道：“Friday先生，伊森先生说了，您以后就是他的助手了。”
“什么？”
此话一出，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微微睁大了双眼。
Friday更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渐渐凝固，眼睛微微睁大。
虽然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被一层怀疑的雾气笼罩着。
他皱了皱眉头，盯着那男人道：“你确定这是伊森先生的原话？”
自从上一个负责人体实验的人被伊森杀头，他接手这项实验已经有十几年了。
伊森对这玩意的重视，他是知道的。
任何一个实验，前后一般都有完整的因果，一旦中断，数据也不好交接。
伊森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
Friday还在质疑，那男人却已经又鞠了一躬，说道：“抱歉Friday先生，伊森先生确实是这么说的。您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
Friday听到最后这句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违抗命令。”
他又看了眼旁边表情仍然淡漠的温砚辞，隐隐磨了一下后槽牙，说道：“既然是伊森先生的原话，那我也只能照做。”
“感谢您的配合。”温砚辞旁边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就对着他点了下头，随后退出了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大家的目光都在脸色明显不太好的Friday和表情平静的温砚辞身上来回流转。
还是温砚辞最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凝固的氛围：“Friday先生，需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
Friday咬着牙，笑了一声：“不用，我知道你。”
别人可能不认识温砚辞。
但是作为同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世界最高医学奖的热门获奖苗子。
拉斯克医学奖，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一位低于四十岁的得主。
温砚辞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低于二十岁的。
这个水平前无古人，后也不会有来者。
Friday自然也是天之骄子。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成就根本不及温砚辞的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伊森是怎么把这位搞到的……
他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胳膊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这位可是华国超级豪门的大少爷，有钱有势，根本不缺他那点仨瓜俩枣。
伊森还真是下了血本。
华国那边现在都快急疯了吧？
Friday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半晌，他突然又想起那男人刚刚说的话。
要他去给温砚辞打下手，呵呵……其实也是要他监视这个温砚辞吧！
伊森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从来不相信任何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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