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永徽三年惊蛰,长安兴庆宫的梨花正盛,如同覆雪。
十三岁的贞晓兕跪坐在鸿胪寺考场的青砖地上,面前摊着考选“译语童生”的卷轴。当看到那道怪题——“若白衣大食使者来朝,请以《贞观礼》答其‘哈里发’之号,当云何?”——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她提笔蘸墨,在正式答题前,先于卷轴边缘写下了一行谁也不懂的阿拉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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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那里,我们在这里。”她轻声念出这句译音,墨迹未干,忽然一阵风从窗外卷入,卷起梨花瓣片片如雪。风中似乎有人低笑:
“小娘子,既知‘那里’,可敢随我亲去看一眼?”
下一瞬,梨花真成了漫天黄沙,炙热的风灌满她的衣袖。贞晓兕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跌进了公元652年的大马士革,倭马亚宫殿的玫瑰水池里。
水花四溅,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呛了几口带有玫瑰香气的水。池畔站着一群白衣绿缠头的阿拉伯人,正惊讶地望着这个从天而降、梳着唐式双鬟的少女。水中的倒影交错——她尚未及笄的装扮与那些绿色缠头,同样鲜艳得刺眼。
“这是何处?”她用阿拉伯语问道,声音因惊恐而颤抖。
一个年长的阿拉伯人伸手将她拉出水池,目光锐利如鹰,“小女孩,你从何而来?为何穿着如此怪异?”
贞晓兕拧着湿透的衣袖,水珠滴在镶嵌着彩色石块的地面上,瞬间被干燥的空气蒸发。她心念电转,意识到自己可能已不在大唐,而是到了那个只在鸿胪寺秘册中读到的“白衣大食”。
“我来自长安,大唐鸿胪寺的译语童生。”她尽量保持镇定,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回答,“不知何故,一阵风将我带至此地。”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那位年长者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你的阿拉伯语带着古莱什部落的口音,一个唐人如何习得?”
贞晓兕自己也感到惊讶。在现代,她确实学习过阿拉伯语,但绝不可能如此流利,更不用说带着古莱什口音。某种超越她理解的力量,似乎在这个时空中运作着。
“知识是穆斯林失散的战利品,无论在哪里发现,都要收回。”她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句话,而后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
年长者闻言哈哈大笑:“好!小女孩有智慧。我是穆阿维叶,叙利亚的总督。你既通语言,又具智慧,就留在我宫中吧。”
就这样,贞晓兕开始了她在大马士革的奇异生活。她被安排住在宫廷的一处偏殿,有专门的侍女教授她阿拉伯礼仪,而她也渐渐明白,自己不仅穿越了空间,也穿越了时间——此时距先知穆罕默德去世仅二十年,倭马亚王朝尚未正式建立,但穆阿维叶已是这片土地上最具权势的人。
夜晚,她独自走在宫廷的花园里,沙漠的月色清冷如霜。她翻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行囊中的一卷羊皮,上面的文字随着她的目光而变化,像是一本被风撕掉封面的唐历。
“贞观六年六月八日,圣人穆罕默德殁于麦地那。”
她轻声念出,砂砾便从“六月八日”四个字上簌簌而落,仿佛替远在大唐的太宗皇帝,为那位同年而逝的“西方圣人”撒一把黄土。
羊皮卷上的文字继续变化,向她展示着两个平行发展的历史:
622年,唐高祖武德五年,长安城正为新朝铸“开元通宝”。与此同时,麦加古莱什部落哈希姆家的孤儿穆罕默德,却不得不踩着夜色逃出故乡。倭马亚家的商队首领阿布·苏富扬,派人在城门口悬金百两,要买他的人头。
于是,那条从麦加到麦地那的“希吉拉”小路,成了世界史上最长的一步——伊斯兰教元年,从此开始;大唐与大食,也在同一年悄悄对上了日历。
晓兕把羊皮卷折成三折,塞进波斯锦袋,像收起三幕皮影戏。她知道,自己正见证着一个伟大文明的诞生,而这段历史,将与她熟知的大唐历史一样,影响后世千年。
624年3月,她躲在枣椰树后,看313名“迁士”排成月牙阵型。对面是1000名麦加骑兵,铠甲上铸着倭马亚家的鹰徽。
决斗前,双方各派三名勇士——唐人有“斗将”,大食人亦有“姆巴里祖恩”。她认出穆罕默德身旁的少年堂弟阿里,才22岁,双手使弯刀,一刀劈开麦加勇士的盾,像劈开一只熟透的石榴。
战后,70个俘虏被押到先知面前,他吩咐用绳子“绑而不系”,好让他们夜里能自己松手做礼拜。晓兕悄悄把那条旧麻绳藏进袖里——日后,它成了她向鸿胪寺解释“伊斯兰无奴隶”的活证据。
625年,她听见山脊传来女人的哭声。穆斯林弓箭手为捡战利品离开高地,被麦加骑兵反包围。
“这不是胜利。”身旁的阿里低声说。
晓兕看见先知牙被打碎,血染胡须,却仍在山口大喊:“我是穆罕默德,我仍活着!”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圣人也会败;原来失败,也可以成为信仰的一部分。
627年,她帮波斯工匠一起挖那条从未在阿拉伯出现过的“城墙”。夜里,敌军一万把火把照得壕沟像一条燃烧的项链。
她听见麦加人在对岸骂:“阿拉伯人几时学过波斯人的把戏?”可骑兵冲到沟边,只能勒马嘶鸣。
围城20天后,沙尘暴从天而降,吹折了倭马亚军的帅旗。晓兕伸手接沙,掌心却落下一片梨花——那是兴庆宫的梨花,提醒她:你终要回长安。
羊皮卷第四折,墨迹最湿,像泪痕未干。
632年6月8日,麦地那小屋,先知无子而逝。晓兕挤在人群里,看Abu bakr(阿布·伯克尔)走上讲坛,说:
“谁敬穆罕默德,当知他已逝;谁敬安拉,当知安拉永存。”
于是,“哈里发”——“安拉使者的继承者”——第一次被大声念出。
此后30年,四任哈里发,像四盏风前灯:
伯克尔,两年,平定半岛“里达”叛教,像给一盘散沙浇上热胶;
欧麦尔,十年,东灭波斯、西抵埃及,把“穆斯林”三个字从部落变成帝国;
奥斯曼,十二年,抄写七部《古兰经》,却也让倭马亚亲族像藤蔓攀满版图;
阿里,五年,打胜隋芬之战,却在清晨礼拜时被自己人——哈瓦利吉派——一刀刺穿额头。
晓兕在库法清真寺的台阶上捡到一片带血的《古兰经》羊皮,上面写着:“他们本是兄弟,却彼此割断血管。”
她把羊皮塞进袖中,与那条白德尔麻绳并排放好——回长安后,她要告诉宰相:大食之强,不在弯刀,而在“无世袭”之殇。
661年,大马士革。
倭马亚家的穆阿维叶,用阿里的长子和哈桑的退位,换来一座白色大理石宫殿。他把哈里发的选举制,轻轻放进金丝匣,上锁,钥匙抛进巴拉达河。
从此,“哈里发”不再是推举,而是父子相传;
从此,穆斯林叫“逊尼”,而怀念阿里的人叫“什叶”。
晓兕被宫女引去玫瑰水池,见穆阿维叶正用金剪刀剪一朵波斯玫瑰。
“小娘子自长安来?”
“自大唐鸿胪寺来。”
“大唐何以治天下?”
“以礼,以科举,以——”她抬眼,“以可换之天子。”
穆阿维叶大笑,把剪下的玫瑰递给她:“玫瑰易谢,白衣易污;可我的子孙,将像这流水,永远住在巴拉达河畔。”
晓兕低头嗅花,却闻到一丝血腥——她知道,十年后,阿里的小儿子侯赛因,将在卡尔巴拉被叶齐德的骑兵砍断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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