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聪明……那么理智……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将我看穿了？” 威廉的声音闷在她的掌心，带着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后的脆弱与绝望。
海西的目光从他紧贴着自己手掌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窗外。
初冬伦敦特有的、带着湿意的寒气，仿佛能穿透这玻璃房的温暖，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大病初愈、格外畏寒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将身上的羊毛披肩裹得更紧了些，那厚重的织物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身形淹没。“威廉，”
“是的，我在！” 威廉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那些翻涌的痛苦与偏执瞬间被一种近乎贪婪的希冀所取代。
他紧紧抓住她那只被他捂得稍暖了些的手，急切地回应着，眼中满溢的情意浓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流淌而出，将她整个人淹没。
海西任由他握着右手，左手的拇指轻柔地在他的脸颊上抚过。指腹下的肌肤温热，轮廓深邃而英俊。
她不得不承认，抛开公爵头衔与卑劣手段，单论他本身——强大的力量，无可挑剔的外形——确实拥有令人心折的魅力。
“威廉，”她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目光坚定地望进他那片蓝色的海洋。“都过去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段时光里，我确实在……装傻。”
她坦然承认，眼神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躲闪，“但我……” 她的语气里注入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并不后悔与你……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数时候，…是有快乐的。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够了？不！这远远不够！
那句“不后悔”和“有快乐”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狂喜的烈焰，几乎要冲破他精心维持的、试图显得无害而虔诚的表象。
然而，残存的理智如同冰水浇下。
他不能！他不能吓跑这只刚刚对他展露了一丝柔软、却依旧警惕万分的小狐狸！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紧握她手的力量不至于失控，只是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饱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痛苦，“当我听到你……遇难的消息时，那种悔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海西，那几乎将我彻底摧毁了……”
海西却在这时，极轻、极淡地叹息了一声。
“威廉，”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我是真的……遇到了那场风暴。”
“我趴在……一块小小的木板上，一天……一夜。” 她微微闭了闭眼，“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色海水。孤独…恐惧…还有…绝望。”
海西叹息道：“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纠缠，不好吗？”
威廉的心被海西平静的叙述下的，那绝望的场景，狠狠的撕扯。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少女指尖，掌心和指关节上已经变得浅淡的各种疤痕。
他低下头，温热的、带着忏悔气息的吻，一个一个落在那浅浅的疤痕上。
轻吻带来的痒意和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让海西蹙起了眉头，想要将手抽回。
可惜，威廉并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退缩。
“海西·班纳特小姐，我，威廉·卡文迪许，以我的家族、我的荣誉起誓，我真心地请求你嫁给我。
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对你造成了诸多伤害，这是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但自那时起，我便日夜反思，决心用我的余生来弥补。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与我共度此生吗？”
意图抽回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意料之中难以应答的誓言此刻真实地在耳畔响起。
无论求婚的对象是谁，海西其实都不愿意同意。
她斟酌着如何开口，尽量拖延一段时间，让她想到最妥帖的处理方法。
威廉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瞬间闪过的抗拒和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与拖延。
不！他绝不能给她说出那个“不”字的机会！任何一丝犹豫和拒绝的苗头都必须立刻掐灭！
就在海西朱唇轻启的刹那，威廉果断地截断了她的话头。
他确实答应了，不再逼迫海西，但是别人的逼迫他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他倾身向前，压迫感瞬间增强，但语气却巧妙地转换了方向，带上为她忧心的凝重：
“‘布特公爵夫人’——隐晦的流言已经渐渐开始在沙龙之中流传开来：
班纳特男爵的妹妹海西，不曾陨落在风暴之中，与霍华德公爵府的托马斯勋爵私奔在外，二人毒杀了碍眼的妻子安妮.布特。”
他不容抗拒的紧握她的手，冰蓝色的眼眸里交织着未散的悔恨、迫切的占有欲，以及此刻最核心的——不容置疑的现实威胁。
海西的瞳孔在听到“布特公爵夫人”名字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抛出的，不是花前月下的誓言，而是一个包裹着“保护”外衣、实则充满算计与胁迫的‘赤裸裸的现实炸弹’。
海西不理解，威廉为什么选择要向她求婚？
“威廉，我不相信你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相信…你。”
海西低垂视线，鼓足勇气将心中的质疑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
“几年前，我就为西里斯哥哥爵位的事情做好了周密的计划。我们临别前我都没有告诉你，你明白为什么吗？”
威廉听到这个迟到了一年多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他心里明白了海西的意思，那之后不久，班纳特就获得了男爵的爵位，可是他仍然在德比伯爵家的联姻和海西之间选择了前者。
海西清晰地看到了威廉脸上那瞬间掠过的震惊与随之而来的、无法掩饰的“恍然大悟”。
那神情，便是对她此刻质疑最有力的佐证。
海西微微勾起唇角，苍白的面容上透着释然和疲惫：
“因为我知道你的选择。我现在确实不是最差的那一个选择啦，但也仅此而已了。”
海西本以为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威廉也就会知难而退，清醒的认识到二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未来了。
然而，出乎海西预料的，威廉笑了，只不过这个笑，没有丝毫的放弃或释怀的意味，反而充满了疯狂。
“没错，我就是这般卑劣不堪。”威廉的声音微微颤抖，疯癫地将海西的手轻轻抬起，放置在自己的咽喉处。
“当收到你失踪的消息，我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和悔恨。
而后，当发现你与爱德华的计划，知晓你还活着，那一刻，我满心都是将你抓回来，然后把你牢牢锁在德文郡公爵府密室里的念头。
再后来，得知你归来的消息，我才终于明白，我真正渴望的，不过是往后余生，都能与你相伴相依。”
“海西，你当然可以拒绝我的求婚。”威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吐出的字句却如同刀剑一般锋利，“不过，我的性命你必须也一并取走。”
海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耻？！
“威廉，你说过你不会再逼迫我。”
威廉毫不掩饰自己的卑劣，强势地将口袋中的硕大红宝石戒指戴在海西无名指，轻吻她颤抖的手背。
“是的，我不逼迫你。或许我可以让西里斯杀死我。”这轻描淡写的威胁，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软肋——她的兄长西里斯。
“宝贝……” 他满足地抱紧温软虚弱的少女，“对不起……但你这辈子，注定要和我这个……卑劣到骨子里的家伙……永远纠缠在一起了。”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消散，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不容抗拒的强势，狠狠地攫取了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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