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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仙乡夜话,尸山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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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陷入了久久的静默,林笑非的目光长长的定住在隔壁卧房被烛光照的昏黄的窗户上。妻子身怀六甲,行动渐渐蠢坌,腹中孩儿是儿是女犹未可知,自己却就要奔赴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场。立身江湖多年、军中苦战海匪的他并不怕死,更何况是为了自己心怀愧疚、视如手足的师弟,可今日突然害怕了……

他是君子,但并非无智无谋的莽夫,脑中思绪飞转不过须臾,他便说:

“既然知道白师弟在蚩崖山中,据此也不过一百多里,弟子愿星夜兼程,赶往蚩崖山。无论良言苦劝也好,亦或是酒中投药,以死相逼也罢,总能带着他远离是非之地。这‘十亩间园’像个世外仙乡,足可让白师弟安稳一阵子,到时我再寻个人烟禁绝,或是远别中原之地,一样可以活一辈子。师父以为如何?”

这不只是林笑非的想法,其实也是莫承允最开始的打算。

白诺城并不信任他这个虚挂名分的师父,但是却对林笑非格外亲厚。若是林笑非能在决战之前便开解白诺城,二人双双归隐,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

如此,即完成了叶郎雪的嘱托,也可解了师徒相残的困局,实可谓是两全其美。可宋遗的话,让他犹豫了。白诺城走了,林笑非隐了,可已经失去了仁宗信任,甚至可说已经反目成仇的太白怎么办?

仁宗的耳目遍布天下,总有一天会查到,是林笑非带走了他唯一的希望。而能指使林笑非的人是谁,自然是他这个师父,自然是宗主林碧照。仁宗皇帝会如何猜测,多半会认定是林莫二人为了报太白山夺帅之仇,才暗中策划驱使。如此一来,太白与仁宗皇帝,便是恨上加恨,仇上叠仇,再无转圜余地……

他拧眉沉思良久,最后摇了摇头,决定对自己的徒弟撒了除隐瞒宋遗、王玄策二人身份之外的人生第二个谎言。

“来此之前,为师已经亲自去过一趟蚩崖山恶鬼涧,找了一天一夜,并没找到人。想来,时日未到,他为了减少麻烦,是藏了起来。青州崇山峻岭,要把他找出来,想必是不可能啦。”

林笑非的心沉入谷底,一边是即将临盆的妻子需要照顾,一边是一直心有愧疚、亲如手足的师弟需要救赎,两个不能分亲疏、不可量轻重的责任和感情激烈碰撞,叫他一时间满心纠缠,一双拳头绷得发白。就在这溢满愁闷的静谧氛围中,突然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传入屋内,接踵而至的就是一道温柔又坚定的声音。

“夫君。男子汉大丈夫,行义所当为之事。莫因儿女私情而悔愧终生。”

师徒二人循声转头,屋门未启,温静霜只是隔门相劝:

“相公乃忠臣义士、谦谦君子,妾身虽不贤,亦能为忠臣义士之妻。你我异体同心,我岂不知你的为人?若事能成,人能安,无论天涯海角,我们尽可远去。若事未尽,或……或人不还,妾身自织布耕田,养育孩儿,教他读书做人。若事情败露,贼人迫害,妾身能逃则逃,不能逃则赴井投河,决不毁坏清白,辱君门楣!”

门口妻子的声音字字如熔炼铁汁,听在耳中,滴在心头;房中的林笑非热泪盈眶,心口绞痛难当,自豪、愧疚、心疼、担忧……万千情绪纠缠撕扯,说不出的复杂。

“上回你问我,若腹中孩儿出生,要取个什么名儿。现下,我突然想好了,若是女儿,就取秀外慧中的一个‘慧’字;若是男儿,便取铁骨铮铮的一个‘铮’字。妾身越礼,师父赎罪。”

最后一句话自是对莫承允说的,这话说完,脚步声便渐行渐远,然后便听见了隔壁老婆婆的开门关门声,显然是温静霜今日给师徒俩腾地方详谈,自己去邻里家借宿用饭。

“就娶妻这件事,你比师父要幸运的多啦。她是个识大体的好媳妇。”莫承允感慨道。

温静霜的话,让林笑非心头又感激又心疼,面上苦笑,低声叹道:“自从上次太白夺帅失利,她便一直愧疚的很,始终觉得是因为她害了我,又因为我害了剑宗。”

“她知书达理,不像是个傻孩子,太白失利是一群人的阴谋筹划,岂是她一介女子所能左右?便是没有柳明旗之事,仁宗皇帝也会编出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会教我们掌控神盟八派才能罢休。”

“是啊。”林笑非淡淡一笑。“她就是心思太重,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罪,总想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到底十数年朝夕相伴,名为师徒,亦如父子。莫承允看着面上带笑,却满心愁绪的徒弟,原本坚定了要舍私护公的主意再次动摇了。

“无论我还是宗主,乃至整个太白山,没人怪你们。她和柳明旗的关系,我们一早便知道。所以你无需这般自责,她也一样。这次的决定关乎性命,无论你们做怎样的决定,都只能是愿意做,而不是为了弥补你们以为的愧疚。”

“师父说的是,弟子明白。”

林笑非吐出一口郁闷浊气,豁然抬头,斩钉截铁得说:“弟子会在三日后赶到蚩崖山,行义所当为,做我想做之事。”

……

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样的场景在许多大周百姓眼里,似乎只存在于六百年前的商末大战之时。只有极少人知道,其实就在几十年前,大周内部就曾发生过这样一场天子杀怒的血祸。那便是当年幽蜀二藩之乱。

虽然此乱最终由城毁人亡、朝廷大胜而落幕。但百姓们能从一封封捷报中得到的信息,早已经过筛选修饰。百姓们只知道,贤德神武的明宗陛下和宋遗胜了,幽蜀二藩及其叛军败了,贼首伏诛。而在彻底兵败之前,一众祸首竟然裹挟满城百姓同归于尽,可说是丧心病狂,开亘古未有之先河。

张郭二人自是罪有应得,一众野心勃勃的叛将佞臣也谈不上冤枉,可被张郭二藩强行征调从四处背井离乡,迁居碎叶城附近的百姓却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新君继位,内廷不稳,加上天灾人祸,刚刚险中求胜的明宗和宋遗根本无心也无力去辨清周围百姓中都有多少是叛军贼子扒了衣裳隐匿潜伏,又有多少是真的百姓,为了永绝后患,一概统统处死!而处死之地,便是碎叶城西南的连片无名山坳之中,深坑巨坳,经过五天五夜的积累,最终积尸成山,血流成泊。

这一场权力更替,夹杂天灾人祸下的血腥剧变,让这原本无比荒僻的山清水秀之地,转眼就变成了整个大周立国后屠戮最多的凶恶极阴、不祥不净之地。

虽然料理后续的中州军——当时还不叫杀神军——为了消弭屠戮痕迹,垒土种树,毁坏山路,经过几十年春秋变幻,已经成了一座座绿意匆匆的低矮山峰,可或是杀生过重,或是冤魂太多,遇到盛夏暴雨时节,时常能看到被雨水冲刷出的森白骷髅,似乎在一遍遍昭示当年的血腥场面。

由此,这无名山坳得了“万葬山”之名。

碎叶城西南,万葬山。

得惠于腐土之下的万千冤魂,周遭数十里除了频频觅食的乌鸦野兽,早已人烟禁绝,正是密谋大事的绝佳之地。

深夜,乌云闭月,树影婆娑,枯叶滚地的沙沙声更显森然恐怖。

一盏白灯倏然亮起,却只照亮方圆尺许,白灯上有一枚巴掌大的赤红宝珠火焰纹,朱红如血,似兽口余猩。

“药师呢?”

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豁然在林间响起,语调说不出的怪异,冷硬单调,辨不出半点人味儿,听着就像是从木偶机簧里发出。而且一片漆黑之中,根本看不清说话之人。

“药师因要务缠身,未能亲临。特命我为此会的‘持灯尊主’。”

白纸灯光暗弱摇曳,只能照见那人宽大袖袍。露出的半截袖袍上霞光流动,似五彩宝石映在清澈河底,望之炫目。与不俗宝衣完全不相称的是,这人的声音粗粒阴沉,如碎瓷刮瓦,听着叫人遍体生寒。

“药师没来,戒见使也是,七寂使只列其五。无生使,这……”

这次说话的是一道女声,声音虽然刻意变调,可似清泉雏鸟一般脆嫩,明显年岁不大。说话也不像前面的人铿锵有力,显然地位不算很高。

那自称被受命赞领“持灯尊主”的无生使说:“无相使从不参与集会,戒见使领职海云边,中原事务本不相干。青玉使,摄心使,枯音使,善法使。今日之会只有一事交代,两日后,蚩崖山恶鬼涧,他必须要死。青玉使,你那厢有何动静?”

“李易……”

这青玉使多半也是一名女子,不过应该年纪不小,语调极度平缓如叙家常,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为了不想此时开战,近日佯病卧床。厉南宫重伤未愈,数次请战皆被驳回。凌寂和新招揽的赵阔目前暂代护卫之职,分身乏术。李易似也无调动其他高手参与此事的打算,看来是不想在此时与陈煜决裂。”

“枯音使?”

枯音使拖着一把苍老浑浊,似顽疾缠身的病态无力的声音说:“我得到的消息,陈煜未能说动十剑士,将改派秦氏兄妹前往。另外,青州焦仕虎所部有调动迹象,料想不是为了引援墨城,多半是奔蚩崖山去。”

听见要调动大军,这场游魂野鬼似的集会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无生使似冷笑一声,又问:“老家伙要御驾亲征么?”

枯音使沉默数息,答道:“昨日朝会,原本几乎就要落入殷泗手中的奉节使之职突生变故。朝野传言,殷泗与周元弼已因此事私下结仇,西府、御史两派正暗中较劲。如今内廷不稳,急需调和,陈煜年事已高,又刚刚从青州回京,我料御驾亲临的可能性很小。但……从改元‘大业’一事看来,陈煜近来行事专断多变,不能忖度,早做打算以防生变,确也需要。”

一通虽然但是的圆滑废话听完,无生使又问:“善法使。剪除陈氏皇族一事,自来由你负责。你有何看法。”

“只余一子,自然铲草除根。”

这善法使惜字如金,虽听着年岁不浅,但是语调浑厚有力,而且坚定得不容置疑。若非地位不俗,便是武功超凡。

“摄心使,你前往墨城,相机而动。田覃与袁詹青相持已久,需要一点燎原星火,在客行南的事情上做做文章。‘天道令’之事,不仅收效甚微,而且闹出偌大动静,以致各派有了防范之心,药师已十分不悦,此事绝不容有失。”

“是。”那声音听着像年轻女子的摄心使立马接令,不敢辩驳。

“枯音使,继续探查宫中动向,一旦老家伙有亲自出宫的打算,必然动静不小,务须及时上报。另外,流星半月阁的‘鉴’字令下落不明,猜测多半是随李君璧一同落入仁宗手里,药师命你负责寻回。”

“好。”

“善法使、青玉使、铲草除根的关键就在这次蚩崖山之会。药师传命,由你二人负责,他会亲临现场督战。待此事完结后,暗影楼和昆仑两派的‘柱、兵’二枚‘天道令’由你二人负责收取。”

“是。”二人亦同声应诺。

“其他几枚‘天道令’呢?”

摄心使首次主动发问,显然对由同僚为自己救场颇为在意,语气中夹带着几分不满。

“天一剑窟的‘丹’字令,由本使负责。通古剑门的‘符’字令和小苍山的‘极’字令,药师说日后由他亲自收取。”

“太白的‘阵’令呢?”摄心使又问。

“林碧照是药师指明要拉拢的人,此时敌我未分,不宜强取。而且,我想要不了多久,太白便会自己找上门来。”

见摄心使终于不再过问,旁人也不作声,无生使语调一转,本就阴沉难听的声音顷刻间杀气四散,让人只觉坠入蛇穴冰窟。

“根据确凿情报,傅霄寒、夏侯翼二人已经秘密潜入中原,或许此时已经到了青州。日后遇到,能策反最好。药师说了,这件事上,大家尽可各师各法,百无禁忌,谁若能在雾鹫峰上扎下一根针来,都算大功一件。”

“‘葬龙手’傅霄寒,‘修罗大夫’夏侯翼,这二人一直都是聂云煞最忠实的两条狗。若冥顽不灵或是坏我好事呢?”

这次发问的是一向寡言少语的青玉使。

“凡挡我路者,杀!”无生使厉声道。

“遵命!”

……

提灯人组织严密,除了首领药师之外,成员之间彼此并不知晓身份,每次集会的地点也都不一样,而且即便是万葬山集会,每个人也都按照不同的路线上山,刻意互相避开,这已经是多年的默契。而这条沿着山溪一路直下,最平缓的路便给了摄心使。

“我说,你们每次集会,都要穿的这么严严实实么?”

天际微白,一条清瘦的人影猴儿似得从路边树荫了跳了出来。

这人个子不高,衣衫简朴,浑身透露着一股野性不羁的气息。右臂上缠绕着一根钢鞭,让手臂整个大了一圈,活像一条铁臂。正是使用乌棱铁脊鞭的阿虺。

“这袍子叫‘云隐霞披’,可是个好宝贝,不仅风雨不浸,御寒保暖,它还能隔绝气息,教人不能探测你内力深浅,甚至发出的声音都会变幻莫测。莫说素不相识的生人,便是遇到亲生爹娘、手足兄弟,近在咫尺,也听不出来。”

摄心使将罩在头上的袍子拉开,虽然面上依旧黑巾覆盖,但一瞬间就满满吸入了几口清凉的山风,满身的轻盈。或许是一扫阴霾压抑,说话间的语调也变得自然松快了起来,步履轻盈的与阿虺并肩下山。

“没挨罚?”阿虺斜眼看她,试探得问。

“没。”摄心使摇了摇头。

“这次又给了多少时日?”阿虺再问。

“没有时限啦。”摄心使两手一摊开:“上头嫌咱们办事不力,把‘天道令’的任务分散出去了。”

阿虺浑身一怔,当即愣愣得僵在原地,望着女子轻快的背影,低声吼道:“没出息!自己的场子,让别人帮你补台,你还高兴的很。不羞不臊。”

摄心使回头看来,与阿虺四目相对,却没因他的冒犯而施展幽瞳异术,反而淡笑着教导说:

“阿虺,你记着。活下去,才能赢到最后。为逞一时之勇而丢掉性命,并不值得称颂。我们虽然取得了离忘川的天道令,可连灭两派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其他门派早已有了防备,恐怕陷阱都布置妥当了。此时再贸然去取其他天道令,必然危险重重。这么危险的任务顺顺利利就丢了出去,还没挨罚,当然值得高兴啦。”

“你……”论起斗嘴,阿虺便是浑身长满一百张嘴也斗不过她,只得低声嘟囔:“那咱们干什么?回去躺着睡大觉?”

“谁跟你睡大觉?”

女子竟然调皮的戏弄着阿虺,见月光下他冰冷的脸羞得通红,才说:“咱们有了新任务,要去墨城,让袁詹青和田覃老家伙打起来。不过如果只是这个任务,就太无聊了,所以这次我想改一改啦。”

“怎么个改法?”

“我去墨城,你去碎叶城。枯音使说焦仕虎所部有调动迹象,若仁宗皇帝要御驾亲征,为了不太过招摇,多半要调动青州军护驾。袁公昭带着任纪臻在关山平原驻守,不敢擅离。能抽调的只有焦仕虎了。

“前不久,为了进入碎叶城,贺拔朔和沙摩差点打起来。据说当时李易是让沙摩死守,不知为何,就在两军要开战之时,又突然下令让他奉命移交。不过沙摩也是个硬骨头,只交城不回营,就在城北七十多里安营扎寨。

“上回七寂使集会,枯音使说,贺拔朔和焦仕虎二人因此事大有分歧。贺拔朔料定沙摩不敢开战,既可逼他退城,就可逼他回营,所以欲依仗圣旨强令沙摩退回幽州营地,为此不惜试探性得动动刀兵。焦仕虎却认为此事干系重大,欲耗时拼久,让沙摩知难而退,毕竟野地扎营又临近寒冬,即便是有卢家供应粮草棉衣,也绝非长久之计。

“贺拔朔这人表面上看似谦恭有礼,实则是个笑面老虎,恃才傲物,素来目中无人,整个杀神军中,除了顶头上司袁公昭,他谁也不看在眼里。加上刚刚新晋都尉,在官职上又压了焦仕虎和任纪臻二人一头,此时正是志气最盛,急于立功之时。若无焦仕虎从旁制衡,恐与沙摩不能两立。

“所以,你我分头行事,我去墨城,你去碎叶城。无论你我哪一方成功,此次上头交代的任务都能完成。更绝妙的是,若仁宗皇帝要调动大军围困蚩崖山,只要墨城或是碎叶城任何一头打了起来,他都必定分心他顾,起码可以让围山大军有后顾之忧。这次药师要亲自去蚩崖山督战,谁能在此事上展露本领,必然更受器重。哼,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只让青玉使和善法使给独占了。呐……”

她像教训自家弟弟似的对阿虺说:“这就叫载货不可并舟,狡兔须有三窟啊。”

阿虺从来辩不过她,但是又不想让她老是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立马反问道:“药师让咱们去墨城,你敢擅自做主?”

女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不,不是让我们去墨城,是让我去。你还不是七寂使,所以他们能对我发命令,但是不能对你发。能劳动你阿虺的,是我。这可不算阳奉阴违,这叫随机应变。”

阿虺终于放弃跟她斗嘴,再问:“怎么这次去的这么快?我记得你每次山上,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

“这次‘药师’没来,没有在解析武学上耗费功夫,所以来得快。”

“那是谁领头的?”

“自然是无生使了,”女子两手一摊,答道:他是药师最信任的属下,可说是组织副贰了。”

“是他啊?我还以为是你说的那个最可能的大官儿或者那个老妖婆青玉使呢。”

摄心使摇了摇头,说:

“枯音使的确多半是朝廷里的大官,甚至我可以肯定,他的品秩绝对不低。长安城里甚至宫里的消息,每次都是由他传出来,说话腔调混着一股子的圆滑老练,好坏能都说尽。不过要说起身份尊贵,那个青玉使老妖婆也不枉多让,她常年在幽州走动,对李长陵的动向了如指掌,想必也是身居高位。如果只说身份地位,这两人该是最高的。

“可若要论到组织里谁最受药师器重,我想除了无生使之外,就是那个善法使了。善法使是提灯人里最活跃的一位,资历也老,几乎每次集会都有他,至少每次我在的时候,他都在。而且无论是首领药师还是无生使,对他的意见都很看重,甚至可说极少反驳。

“就像今晚,无生使讨论如何处置白诺城之事,最后拿定决断的还是善法使,那他所说的剪除陈氏皇族为善法使负责,便并非无端。还有一个戒见使,每次带来的都是海云边的消息,看来专门负责将心岛事务。”

话语刚落,她瞧着晨曦下年轻人越加清晰的面孔,提醒道:“以后你也弄个斗篷披上,起码也弄个纸糊面具戴上,万一我被人跟踪了,你收拾起来,也免得泄露了身份。”

“我又没列入‘七寂使’,干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似乎总算找到回怼的切口,阿虺立马乘胜追击。“再说了,我也没‘云隐霞披’可以穿啊,等等……不对啊!”

“哪里不对?”

女子羽睫一挑,满心警惕。一瞬间,浑身肌肉筋骨都跟着紧绷起来,以为真被自己说中,有人暗中跟来。却只看阿虺掰着指头,低声念着:

“无生,枯音,青玉,戒见,善法,还有你的摄心。七寂使,怎么只有六人?我才想起来,你之前好像也只提过这六个名字。”

“你……差点吓死了啦!”

女子骤然放松心神,略微停顿几息,继而说道:“七寂使中还有一位最神秘的无相使。这人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所有集会从来没参加过,甚至比首领药师还要神秘。我猜多半只有药师与他单线联系,不让旁人知晓,以此论断,这位无相使的地位必在我等之上,甚至比无生使还只高不低。”

“有没有可能,是你刚刚进入组织不久,所以才没见过?”阿虺又问。

“不。”女子摇头道:“以前我也这样猜测过,直到今天,听到无生使亲口说,无相使从不参与集会。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思来想去,这人从不参与集会,无非有三种原因。其一,这人身份地位极为特殊,常居某处,不便离开。其二,这人武功修为远超组织其他人,与我等根本没有共事的必要。第三,这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犯了重罪,被药师给囚禁了起来,所以一直挂名而已。”

“不,还有第四种可能。”

沉吟片刻后,阿虺竟说出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阿虺满脸肃然道:“这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监视甚至除掉你们,他是提灯人组织里的阴符手。”

女子从没想到,有一天阿虺的话会让她醍醐灌顶。是啊,这的确是第四种可能。提灯人这样的组织,药师既然不辨派别、广邀人才,也一定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背叛甚至分崩离析。那么到了那时候,若是他不能亲自出手,就一定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帮他清理门户。

她之前没想到这种可能,是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个角色是落在了无生使的身上。可若是无生使有一天也背叛药师了呢?别说这样诡秘组织的首领,便是她自己,都不相信任何人。

一股莫名的寒流从脚底板直窜颅顶,明明已经红日出山,朝露也渐渐散去,身子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冷,仿佛周围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千百只耳朵就躲在暗处窃听。

她瞬间哑口,甚至后悔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觉得至少应该离得远远的再跟阿虺抱怨唠叨……

她故作镇定得清了清嗓子,尽量恢复一贯的清冷:“好啦,别瞎猜了,时日不多,赶紧分头行动吧!”

……

远远的山头上,隔着层层密林,远远得透过树叶的缝隙见摄心使与阿虺分道扬镳,两双眼睛才收回目光。

“他开始不信任我们了。”善法使说。

“不错。否则,蚩崖山之战,不会只派我们两人去,而且还让无生使传旨,说他要亲临督战。”

青玉使虽然裹着同样宽大的‘云隐霞披’,身姿却明显比善法使苗条婀娜许多,日光穿过,林中的倒影拉得又长又细。“既然躲不了,索性就去看看吧,看看他是谁。在组织呆了这么多年,连为谁效命都不知道。”

“我担心他根本不会去,所谓‘亲自督战’云云,不过是让我二人务须尽力卖命的说辞而已。芒山奇阵剑雨,舍命邀请林碧照,数次说服黄易君……我没想到,即便我们做了这么多,他都还没放下疑虑。”

“或许从你被派到幽州,从潜伏在李易身边开始,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药师的信任。而我……”青玉使语气微顿,过了几息才说:“李易救过我,所以他以为这样天大的恩情,足够我随时背叛。可是他忘了,这个人情,我已经还清了。”

“你查到戒见使的真实身份了么?”善法使问。

“没。”青云使摇了摇头,道:“这个人时隐时现,行踪诡秘,不像是澜沧府的人,更不像是雾鹫峰的做派,若真要凭直觉推论,更像是云梦山那群女人的习惯。我一直以为戒见使就是师凤眠。但是戒见使每次带来的消息,对武疆王府又不分利弊,让人摸不出恩仇关系。”

“提灯人组织,虽说大家派系出生不同,但是除了研习各派武学,其实最大的共同点还是覆灭陈氏大周。药师以这个做诱饵,把大家拉拢起来。理由各种光明正大,但我总觉着背后其实还是那把龙椅的事。”

青玉使说:“罢了,命令已经下了,既然躲不掉,就不猜了。咱们去看看吧,蚩崖山恶鬼涧,便是龙潭虎穴,你我联手,也能闯出一条活路来。只要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要查清楚,药师是谁。聂云煞、萧山景、周元弼……到底谁又是他背后真正的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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