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闻知恶行
王林扭头看向刑部衙门内，断然道：“本千户有急事需拜见大司寇，你便带路就是。任何事情都算在本千户头上，若有人为难你，本千户自会跟他讨说法。”
衙役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苦着脸答应道：“是。”便转身带领王林二人走进刑部衙门。
穿过仪门和刑部大堂耳房，便是刑部衙门中的第二进院落。
衙役领着王林来到院中，指了指偏厅所在，低声告饶道：“王千户，此时王尚书不在正房，在左侍郎处理公务的偏厅内。你若想见，可自行前去，小的多有不便，这就退下了。”
看着衙役哆嗦着身子退出院子，王林整了整袍服，大踏步往偏厅走去。
此番前来，仅为请刑部定罪时稍从轻些，使那无辜妇人少受些苦楚。
除此之外别无任何私心，倒也不怕王质刁难。
此时的偏厅门大开着，王林吩咐李贵在门外等候，抬脚便踏进门去。
打眼望去，刑部尚书王质坐在主坐，正与身侧一名穿着绯袍的文官说些什么。
王林不认识这人，不过瞧着文官胸前补子上绣的是孔雀图样，心知此人便是刑部左侍郎。
往前迈了两步，王林双手一抬，施礼道：“锦衣卫千户王林，特来拜见大司寇！”
王质二人正谈得入神，耳边蓦然听见有人说话，皆诧异地扭头看来。
瞧见来人身着飞鱼服，且似乎在哪儿见过，王质先是一呆，半晌方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王林？”
“正是在下！”
王质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察觉王林是不经通禀直闯自家衙门，还身着大红飞鱼服，心中先入为主地认为王林是上门来耀武扬威的，不禁气急。
“王千户，得陛下御赐袍服却不知谨记圣恩，反倒四处炫耀，成何体统？”
听着王质的问话，王林嘴角微微翘起，这时倒觉得有点牙疼。
就算是得了赏赐想炫耀，哪怕站在午门前当人肉木桩，也好过来刑部衙门寻不痛快呐。
不过今儿是来求人办事，狠话不能说太多，还得略微放下些姿态。
想到这儿，王林清了清嗓子。
“大司寇，下官有一事甚急，需请刑部高抬贵手。”
一听王林开口求情，王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哦？什么事能难倒王千户？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王质毫不掩饰言语中讥讽之意，王林心中虽然起了一分怒火，也只能压下去。
那名刑部侍郎见顶头上司语气不善，眼珠转了转，当即出言附和。
“既为锦衣卫千户，前来三法司说情，岂不是明知故犯？咱刑部可不会招待这等人物！”
明知故犯？
王林心中暗暗腹诽：娘的，你刑部这种事干得还少么？
虽然此时不便太过得罪王质，王林却不怕区区刑部侍郎，当下扭头冷着脸问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官拜何职？怎生如怨妇般聒噪？”
听王林将他比作怨妇，那名刑部侍郎白脸刹那间臊得通红，起身怒道：“本官包德怀，蒙陛下恩典，任正三品刑部左侍郎。
本官自读书起，便修身正行、积礼义、尊道德，此番倒要跟王千户讨教讨教，锦衣卫便是这般藐视六部七卿的么？”
包德怀好大顶帽子扣下来，王林却一点不怵。
“下官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藐视六部与都察院的罪名，包侍郎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王质冷眼旁观，心知王林既非读书人，又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下属引经据典，便如鸡同鸭讲般白费口舌，到头来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王林。
王质轻咳了两声，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咳咳！本官与包侍郎还有要事相商，王千户既特意前来，是打算在咱刑部衙门内逞口舌之能？若真如此，本官今日便奏明陛下，请陛下严惩！”
上官出面解围，包德怀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再看王林。
王质将陛下抬出来，便是给了个台阶。
王林也不穷追猛打，当即不卑不亢地道：“镇抚司前几日送刑部定罪之人犯中，有一妇人为刑部牢头的家眷，下官觉得此案颇有蹊跷，恳请刑部能酌情定罪！”
“哦？”王质眉头挑起，目光中带着三分嘲弄：“王千户竟是来问这件案子的？”
王林看着王质的神色，心中泛起疑惑。
为何他已表明来意，王质仍旧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王林微微低下头。
“下官今日正是为此案而来，此妇人的丈夫既为刑部牢头，也请大司寇照顾一二，将妇人定罪后能准予其赎刑。”
“嘿！”王质冷冷一笑，心里更加断定王林是惺惺作态，背后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千户，区区一妇人，怎的马指挥居然不放心，还命令你过来探口风？”
听王质的音调越来越高，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王林不禁瞪大眼睛，满脸的不解。
对刑部来说，此案若不牵涉人命官司，哪怕判的是徒流等刑罚，只要准予赎刑，人犯便可拿银子或米粮换取不受刑罚。
况且此案仅牵扯一妇人而已。似这等小案，仅在定罪后加一条允其赎刑，能有多大的麻烦？
瞧着王质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王林不明缘由，只好闷声不发一言。
王质心中积压的怒火却腾腾往上冒。
“此案乃锦衣卫请旨抓人，由锦衣卫堂上官亲自将案卷送来，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还建言判人犯凌迟处死。如此这般，防备的不就是咱刑部衙门？怕的不就是咱刑部为人犯脱罪？”
听着刑部尚书的质问，王林被震得目瞪口呆。
大哥王山仅为娶妾之事，不仅夺他人性命，甚至欲当众凌迟。
如此仗势杀人的恶行，简直猪狗不如。
王林心中惊怒莫名，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王尚书，不知此案定的是何罪？”
王质闭口不答，包德怀冷眼看着王林，揶揄道：“小妾至锦衣卫衙门状告正妻毒害亲夫，所言凿凿，又有镇抚司从公办案，铁证如山。端的是铁案一桩呐。”
说到这儿，包德怀话语一顿，半晌后方道：“即便人犯无端喊冤，咱们也只能照锦衣卫的意思定罪。王千户，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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