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王苍对这位曹氏女的观感其实还算不错。
起码在称谓上，此女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认作是夫君了，并且以“良人”来称呼自己，而不是“喂。”
但这也是当代女子的悲哀。
即正常女子，在婚嫁方面，大多不由己愿。
泰半情况下，女子对自己未来的夫君，皆是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准则。
特别以世家大族中的女子，来得多些。
不过，这个时代的媒妁，不是后世影视剧中经常看到的媒人，或是现实生活中的媒婆，且多为女性的刻板印象。
这个时代，在昏礼的风俗方面，媒人的选择，多为男子，且多为男子家族中的尊长，亦或是信得过的亲朋，请他们做媒上门，去一观女子的仪容和品行。
当这位尊长或者亲朋从女方家中归来时，说此女品行和仪容皆过得了关，且女方同意纳采。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一步，前文亦有提及，即问名。之后还有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环节，拢共六礼。
代表着约婚嫁、问名姓、卜吉凶、送聘礼、卜婚期、迎于门六道环节。
这最后一道礼仪做完，女子也正式嫁进男方的家门了。
本朝受先秦遗风影响，一应风俗，多是周礼源流。如曹绫这般，直接被曹节送上门来，显然于礼不合。
但王苍作为后世之人，其实不是很重视这些礼仪。但对曹绫来说，显然很不公平。
心有怜惜下，王苍在其面前跪坐下来，语气复杂的问道：“曹将...曹公对于咱俩的婚期，是如何说的？”
曹绫不是蠢人，她知道，王苍应该在门外听了有一会儿了，对于自己适才那番骄横的话，想来尽数听尽。
心中以为王苍来自“偏鄙乡下，”说话应该不甚好听。甚至一开口就是责骂，估摸着也实属“正常。”
可其一开口，没有责怪自己，反而问起了自己与他的婚期！
这下，曹绫在心中准备的诸多“恶”语，却是尽数派不上用场了。加上王苍此人，长得也不赖，身量也挺高...
想着想着，曹绫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吾姑且唤你绫儿吧，可好？”
王苍温润的话语把曹绫从幻想中惊醒，令后者赶忙胡言乱语道：“啊！不是...是！良人唤奴家什么都行...”
王苍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曹公对于咱俩的婚期，是如何安排的？”
虽然表面微笑，但王苍心中也很不满意！
对于正妻之位，他有过很多想法。诸如蔡氏女，蔡昭姬。其家乃陈留大姓，其父又是海内名儒，对自己未来的声望，有很大的帮助。
或者如刁蝉...嗯，此女在虚构的历史上，名气倒是挺大。可现今的身份和地位上，似乎有些低了，未来可能压不住其他诸女。
王苍想了想，将其从正妻之位上划去。
接着又如梁玲珑、大双、小双等女子，这些更是不够格，王苍念头刚生起，就直接掐灭。
至于侨儿姐，未来自己尽量对她好些吧...毕竟在自家奉献了半辈子了。
忽的，王苍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主一仆，想起她俩的倨傲姿态与说话不算话的无礼做法，心中大为恼火！
可想来想去，王苍忽然发现，自己就算再聪明，也无力反抗曹节的黑手！
好像自己当下，除开娶曹绫为妻之外，别无他法...
“良人说的曹公是阿翁，还是大父？”
与先前的凶恶模样不同，曹绫这会儿说话，却是细细柔柔的，将王苍的思绪悄然打断。
“那自然是你阿翁了。”
王苍笑了笑：“曹侯又不是你亲阿翁，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
曹绫小嘴微微一撅，带着些许情绪，说道：“让奴家来此，正是大父的意思。”
“那有说何时成婚否？”
曹绫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她今日本想约上那些平日里玩得好的姐妹一同去城西的白马寺玩乐一番。
可刚睡醒，就闻得此事...
王苍没有在意曹绫的若有所思，心中暗道：看来曹节这老东西，应该不知道贩驴的利润有多大。估摸着，只是想下一手闲棋罢。
如若能成功，那便启用。如若不成，也不过是一女子罢了...
说真的，这个时代的女子的地位，当真是不高啊...
想到这里，王苍的语气愈发柔和，说道：“吾家财虽不多，但供养绫儿你，却是不在话下。”
“如若你看得上我王苍，那吾等就算不置办婚宴，那又何妨？”
“日后，你我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佳话邪？”
曹绫不傻，反而很清楚王苍的意思。他明白王苍听懂了，也看懂了大父曹节的意思。
毕竟是在当今最富贵，权势最盛的家族中长大的女子。曹绫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枚家族用来联姻的棋子。不置办婚宴，也是为了能让自己，二次...
再说被联姻的这位，似乎还算不错...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乐得享受一番吧。
想明白这些，曹绫抬起头，瞥了眼王苍的坐姿，发现其身下没有坐席，就这么跪坐在干硬的地面上许久，且一声不吭！
再联想到自己好像坐的是他的坐席，曹绫颊上一红，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土气”与“不通礼数...”
“良人来这边坐。”
说着，曹绫拍了拍身侧的坐席。
王苍见状，如何不明白曹绫的意思，此女想来已经在心中说服自己了。
起身来到曹绫身侧，王苍没有跪坐下来，反而是极为不雅的箕踞而坐，将两腿笔直的从案几下伸了出去。
而后将曹绫一把给搂了过来，颇为暧昧的笑说道：“我要你喂我吃酒...”
......
北宫，钩盾署的一处偏殿外。
曹绍对于此处，似乎轻车熟路，借着暗淡星光，左拐右拐的来到这里。望着屋内忽明忽暗的烛光，深吸一口气，小步走上台阶，叩了几下殿门。
“进来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令曹绍下意识的身子一紧，而后又是一松。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曹绍推开殿门，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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