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
记者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家长们的愤怒控诉，期待着看他如何狼狈不堪地辩解或屈服。
围观的人群中也弥漫着一种看热闹的兴奋，许多人就想看看这个特立独行的老师如何被民意审判。
很快，家长们行动了。
张爸往前走了一步。
张宁立刻站出来，“爸，你今天要是真敢骂我老班，以后我就管你叫老登！”
听见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张爸看了他一眼，直接来到了叶空面前，然后……猛地向前一步，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和闪烁的镜头下。
朝着叶空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幅度之大，态度之郑重，瞬间让现场所有的嘈杂声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记者们举着相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兴奋凝固成了错愕。
不是，这声讨人之前还要鞠躬吗？
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直播间里的弹幕出现了刹那的真空，所有观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旁观的师生和路人也全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声讨呢？
怎么变成鞠躬了？！
就连张宁都愣住了，“……以后我该叫你老登还是该叫你爸？”
张爸没搭理他。
在一片死寂中，他直起身，这位平时可能有些不拘小节的男人，此刻眼眶却微微发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真诚的哽咽，清晰地传遍了现场和直播间。
“叶老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以前从来没好好跟您说过一句谢谢！”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外焦里嫩！
“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
张爸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为人父的感慨，“以前他班主任隔三差五就给我打电话，不是告状就是投诉，说他在学校又闯祸了、和老师顶嘴了、上课打牌了、作业做不完了……我跟他妈是三天两头被请家长，脸都丢尽了！我们对他都快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的声音再次哽咽了一下，望向叶空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可自从您当了他班主任之后，一切都变了！我再也没从您嘴里听到过他一句不好！一次都没有！我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在您手底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成绩，蹭蹭往上涨！以前及格都难，现在都能冲年级前几了！也不出去瞎混惹是生非了，回家还知道看书做题了！上学期居然还拿了个奥数冠军回来！”
说到这儿，张爸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颤抖却无比响亮，“这些都是我跟他妈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我们做父母的都已经无奈放养他了……”
“叶老师，真的……真的谢谢您！谢谢您没放弃他，谢谢您把他教得这么好！”
“这鞠躬，您受得起！”
张爸这番真情实感的肺腑之言，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让整个场面彻底炸开，也完全偏离了某些人预设的轨道！
王瑞峰安排的那个心腹在人群后面急得直跳脚，脸都绿了，对着微型麦克风气急败坏地低吼，“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快！快让他们停下！别拍了！别让那些记者拍了！”
然而，此刻的记者们哪里还听得进他的指令？
他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所有的镜头、话筒都疯狂地对准了鞠躬的张爸和依旧淡定的叶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新闻！
这才是惊天大反转的大新闻！
比什么家长声讨老师劲爆多了！
围观的人群也从最初的震惊错愕中反应过来，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
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动容和理解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是来感谢老师的啊！”
“我就说嘛，能把孩子教得成绩那么好，老师怎么可能真像网上说的那么不堪？”
“这家长是实在人！话说得真让人感动！”
“刚才谁起哄来着？打脸了吧？”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了，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
【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叶老师是好的！】
【泪目了！这才是好老师啊！从来不说学生坏话！】
【呜呜呜破防了！张爸爸哭得我也好想哭！】
【之前骂叶老师的人呢？出来走两步啊！脸疼不疼？】
【这反转太牛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叶老师值得！他真的值得！】
【黑子说话！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不是，爸……”
张宁也傻了，“你要干这种大事儿你早说啊，这种事儿都瞒着你亲儿子有意思吗？”
张爸的举动仿佛是一个开关。
其他高三三班的家长见状，也纷纷挤上前来，围住了叶空。
田庆阳妈妈抹着眼泪，握住了叶空的手，“叶老师，还有我们家庆阳，以前就知道玩，我们好不容易把他送进琅华高中，寻思着用良好的学习氛围熏陶一下他，结果他在学校里反向的熏陶别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用功学习的一天，谢谢您！”
“还有我！”
蔡杰爸爸激动地凑过来，“叶老师，多亏了您！我家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也不知道学习，我的头发都愁的掉了一大把，现在他不仅成绩上来了，还告诉我们以后要考顶尖的大学，这样我才更好的研究生物……我真是……不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冯有才妈妈嗓门最大，“谁再说叶老师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叶老师是最好的老师！”
家长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表达着对叶空的感激之情。
叶空沉默着听着，一时间，嗯……
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发展，之前准备的台词看来都用不上了。
王副局长的心腹被人群挤在外面，眼睁睁看着这场精心策划的讨伐变成了大型谢师恩现场，却无能为力，只能对着麦克风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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