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周国子监门口围满了学子。
都在讨论今日凭空出现的一篇策论。
“大作啊，简直是大作！”
“立意高远，志向宏大，堪称吾辈典范。”
“这篇策论，驳斥的都是探花郎楚天策的言论，字字珠玑，我读来觉得甚有道理，诸位觉得呢？”
“同感同感，初读楚兄那篇策论惊为天人，我还抄录下来，回去反复诵读！没想到今日能看见一篇远超楚兄的大作，实在三生有幸。”
众人讨论着谢渊文章里的观点，越辩论越兴奋。
竟有不少学子从国子监里取出纸笔，准备当场抄录下这篇文章。
许多路过国子监的百姓，看到学子们不顾礼仪坐在地上抄抄写写，纷纷好奇。
最后一打听才知道，是有人的才学超越了当今探花郎！
但谁不知道探花郎楚天策的才学，是足够做状元的。
圣上看准了探花郎的才貌，想给公主招驸马，这才点了其为探花。
现在作这篇文章的人，才学胜过楚天策，那也就是胜过了状元。
简直是天大的新鲜事！
不过一个时辰，京师都传遍了。
“有人在国子监门口，贴了一篇文章，挑衅今科探花楚天策。”
消息闹得满城沸沸扬扬，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很多人甚至开出赌注，猜测楚天策会不会对这篇文章进行回应？
京城西门墙根不远处，有一户二进的小院。
楚天策坐在屋内的书房里，反复诵读谢渊的那篇策论。
他的表情凝重又愤怒！
若不是这篇突然出现的文章，他此刻应该在国子监内，给学子们讲学。
讲的内容，就是他那篇殿试所作的策论。
可当这篇文章出现后，很多学子对他的态度立刻大转。
纷纷顺着文章的观点，对他那篇策论进行驳斥！
楚天策表面说着不在意，可回到家，就偷偷派人去把文章抄录回来研究。
胡幼娘端着茶进来时，刚好听到楚天策在唉声叹气。
“天下怎会有人作出这等文章？实在是令人……”
令人嫉妒！
楚天策心中咆哮，这样的才华，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他本以为自己那篇策论，已经写到了极致，绝不可能有人超越。
没想到，世上还有高人！
胡幼娘的脸色有些苍白，较之几天前，又瘦了几分。
可楚天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发现。
“楚郎，这文章写的极好？”
楚天策点头叹气：“非常好，我刚才已经思考了许久，竟是想不出如何驳斥他。”
看着桌上摊开的纸笔，还有那边缘已经有些干涸的砚台。
胡幼娘也无奈，楚天策看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否则，桌上的宣纸，怎可能一个字都没写？
“楚郎，既想不出，那便不要再想了，”胡幼娘给楚天策按着肩膀，“我听闻大周翰林院里，有天下最全的藏书，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楚天策闻言，皱起了眉头。
“幼娘，翰林院不是女子能随意进出之地。”
“还有藏书局，里面的藏书珍贵无比，便是我等官员进去，都要守诸多规矩，更别说你了。”
“那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你若觉得无聊，明日再出去买几个花样回来绣绣，打发时间。”
胡幼娘心中焦急。
她丢了那把匕首后，想要保持身形困难无比。
且食人心这种办法，只是饮鸩止渴。
若不赶紧换成正经修行的法门，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最开始，一颗年轻的心脏，可以支撑她维持五日身形。
但越往后，维持的时间越短！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杀人。
京师之地，守卫森严，夜间更有宵禁政策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
她这几次出去，都险象环生！
“文气”最盛的藏书局，是她最后的希望。
若到还进不去，那她只有冒险潜入长公主府，去找周薇了。
那个贱婢当日飞踹她，还夺走了她的匕首。
拿周薇的心脏来维持自己的身形，最合适不过！
这次，必让那贱婢尝尝自己的手段！
楚天策此时又道：“幼娘，我若写不出驳斥对方的文章，恐怕要出大问题。”
胡幼娘回神，一脸不解。
“楚郎，你已科举高中，还被钦点探花郎，只是不回应对方挑衅，这有何问题？”
楚天策暗自叹气。
“幼娘你不懂，这是文脉之争！”
“我乃当今探花郎，才学名动天下，若是连一篇文章都回应不了，天下学子必然质疑我。”
胡幼娘抿了抿唇：“可是楚郎，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你那篇策论才华之盛，远超大周学子，就算挑衅之人文章做得好，也不代表你殿试那篇做的不好。”
楚天策听出胡幼娘话里话外不在乎的态度，暗自焦急。
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只能慢慢引导道：“幼娘，这篇文章我是一定要回应的，否则我的地位就不稳固。”
“我若地位不稳，如何成为文宗？又如何让天下读书人唯我马首是瞻？”
“上一次登公主府，退婚没有成功，我早已心急如焚。”
“但若要名正言顺的娶你，唯有文宗一条路可走。”
想到在公主府受到的屈辱，还有楚天策的临阵倒戈，胡幼娘心中有些别扭。
但怎么说，这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夫君。
能让匕首产生共鸣，说明楚天策身上有大气运！
若能跟他结为夫妻，未来修行之路会更顺利。
想了想，胡幼娘便道：“夫君莫要着急，不过一篇文章罢了，以你的才学怎会做不出来？”
“许是你最近太累，妾看今日不如早早休息，也许入梦之后，会有灵感也说不定。”
以往胡幼娘为楚天策盗取的文章后，都是通过入梦的方式，将文章传授给对方。
这也让楚天策以为，这些偷盗来的文章，都是他自己所作。
如今听到胡幼娘这么说，楚天策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早点睡觉，幼娘你也不要太操劳。”
胡幼娘笑着应下，端着茶杯退出了书房。
胡幼娘一走，刚才还一脸淡然的楚天策表情一变。
嘴里喃喃：“幼娘，你可莫让为夫失望。”
胡幼娘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开始盘算，如何给楚天策找出一篇回应的文章来。
她直到现在还以为，楚天策并不知晓之前的策论，都是她盗窃而来。
所以这次要做，还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思索片刻，胡幼娘换了一身素衣，朝着城外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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