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酒楼开始有客人来往。
开始有年轻或者苍老的面容出现在酒案前，大堂内多了几分人气。
年轻人或许是参加霜月宴的天才们，或许是跟随长辈前来观摩的后辈小子。
老人则是远道而来欣赏后辈修士的散修或是各宗门长老。
看着刚刚踏入酒楼大门的一位少年，齐远山的嘴角微微上扬。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来自少年体内那纯正无比的魔气。
想来，这位少年，便是樊掌柜口中所说的段愁。
暗中扫视了一下，樊掌柜说的果然不错，段愁的天赋要远远超过自己。
就好比土石与翡翠，仿若天堑一般的差距。
齐远山不禁有些叹息。
如此之好的天赋啊！
很快齐远山便面露喜色，还好，这位魔修出现在人间，而不是魔域。
若是在魔域，经过泯川的培养，未来此子必将会成为人间的大敌。
不过很快，齐远山的目光便放在了亦步亦趋跟在段愁身边的那位少女。
少女好像心情不错，面带浅笑，左手轻轻的牵着段愁的衣角。
目光看向段愁时，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柔情。
齐远山不经意间有些恍惚。
好熟悉又好遥远的眼神啊...
而段愁则是昂首挺胸，眼睛直视前方，如同星辰般璀璨发亮。
少年意气风发，少女柔肠似水。
段愁目光扫过大堂内众人，齐远山微微垂下了目光，并未与之对视。
当段愁走进酒楼之后，大堂内的声音顿时变小了几分，众人看向段愁时，年轻人有的面露畏惧，有的满脸凝重，有的跃跃欲试。
而老一辈的人则是看向段愁时，眼中有着无奈，还有几分欣赏。
众人压低了的声音隐晦的传播：
“这位便是霜月宴上力压群雄的少年魔修，段愁，听说今天八进四之时，将玄月殿周池斩落台下，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呀。”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周池连四强都没进去。”
“还好啦，周池与广寒君以及圣女瑶华三人在霜月界成名已久，虽然三人有先后之分，但是也大差不差，数日前广寒君落败之后，这次的霜月宴魁首其实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也不见得吧...圣子和圣女之间虽说并不分高下，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圣女更强一点。”
“不说孰强孰弱...这一战后，四强的排名已经不重要了，若是这段愁执意要拿魁首，圣女大概率是要让给他的。”
“嗯？何出此言？”
“为何？这可是霜月宫的颜面啊！”
“霜月宴的排名很重要吗？有清风宴的排名重要吗？”
“呃...”
“虽说清风宴宴请天下所有天才一聚，但哪里容得下那般多人，一界之地最多也就出上百人，这还是平均的。要知道界域也分高下，清风宴的门槛摆在那里，咱们霜月界不如中域各界，每届清风宴其实也就寥寥十数人。”
“据老夫所知，万州界、朝天界、逍遥界、山海界等地，同境天才数不胜数，为争清风宴的资格争的头破血流，不说仙人门下，就是山间野修也有不少高手，放在任何一界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奈何天骄如云，一山还比一山高。”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出几次霜月界，就算出，也只是去了仙魔战场。
根本接触不到其他各界，就算在仙魔战场上遇到了其他界域的修士，不亲眼所见，只凭三言两语 根本见识不到双方眼中的世界。
“尹兄不必妄自菲薄，贫瘠之地并非寸草不生，想当年石帝齐仙之辈不也出自于蛮荒野岭？分地域看人...不妥不妥。”
“司马兄误会了，我并非是否认贫瘠界域，而是贫瘠界域整体实力，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话题渐渐偏转，众人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而段愁似乎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着回头对身边的少女道：
“累吗？要不要先去休息？”
少女看着段愁的眼睛，眼中波光潋滟，笑着摇摇头道：
“不累！”
段愁转而拉起少女的手，走向了一处无人的酒案，马上便有酒楼小生前来送酒，考虑到段愁身边的少女。
这位年纪稍大的小生又送来一壶茶。
段愁笑着对小生道：
“多谢了！”
小生笑着躬身道：
“公子不必言谢，这是小生应该做的。”
齐远山的目光垂落在了手中的酒杯中，微微荡漾的酒水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五官依旧俊朗，目光波澜不惊，平平淡淡。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道：
“终不是...少年。”
随即抬起眼来，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段愁二人，目光闪烁几下，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酒楼大堂内声音渐渐嘈杂，各种各样的高谈阔论，偶尔有人说了一些不是很好的话，传于众人耳中，众人也不禁有些担心。
却见樊掌柜笑意盈盈，丝毫不顾形象，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
似乎是毫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声，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身边的齐远山聊着。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齐远山注意到这一幕，看来樊掌柜并不只是个普通的化仙境。
樊掌柜见场上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便扭头对着齐远山笑道：
“我在院后搭了一小台，齐先生可有兴致说上一书？”
齐远山拱手道：
“自当不负樊掌柜所托。”
酒楼内来往的人众多，自然是不乏听众。
“山海界曾有一大妖，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随着齐远山的声音自小戏台上传出，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在戏台下。
对于这些从未出过霜月界，但心向天地的修士们来说，齐远山口中的故事充满了诱惑力，一幅栩栩如生的蛮荒画卷缓缓的在众人面前铺开。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齐远山有些感慨。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井底之蛙难以观天，凡尘众生难以看人间。
若众生愚昧，那我便开化众生。
若众生彷徨，那我便指明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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