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从门口一直走到张扬对面，这才仿佛认出了眼前的年轻人，一激动说道：“你是张扬？”
张扬笑着看向孙超回答道：“对，我是张扬！”
张扬的态度让孙超立刻就不紧张了。
孙超笑得满脸褶子，朝张扬伸出双手道：“张局长啊，久仰久仰啊！”
张扬跟孙超握了握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坐吧。”
孙超脸上还挂着笑，半个屁股坐在张扬对面的椅子上。
“孙市长，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恒裕金业的事情，据我所知，这家公司一直是由你负责对接的是吧？”
张扬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有板有眼，仿佛在审问。
孙超一听张扬问的是这件事，他的心就完全放回肚子里了。
孙超回答道：“张局长说的没错，一开始的确是由我对接的。”
张扬笑容依旧，但是眉宇间不由的涌起一丝疑问。
孙超看懂了张扬的表情，解释道：“张局长可能也听说过，恒裕金业这家公司来头很大，具体有多大呢？这么给你说吧，我们市政府这边虽然是甲方，但是我们说了根本就不算。
“就比如说价格这一块，金盛源资产评估的价格是多少，您作为本案的主要负责人，应该最清楚。可是恒裕金业给出的价格是三十亿，仅仅相当于资产本身价值的百分之一。”
说到这里，孙超脸上明显涌上一股怒气说道：“这简直是开玩笑！”
张扬一边记录，一边对孙超说道：“孙市长继续！”
孙超无奈叹了口气道：“可是，居然通过了！恒裕金业就出三十亿，一分不多，理由仅仅因为他们是国企，是央企！
“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欺负人，央企怎么了？国企又怎么了？他们有了钱什么时候给过我们翰岳市的老百姓一分？”
“更何况，在我看来，这家企业既不是什么央企，也不是什么国企，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顶多算是挂靠而已！”
张扬打断孙超问道：“孙市长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孙超说道：“我查过恒裕金业跟母公司之间的关系，恒裕金业属于自负盈亏，除了名义上属于某大型央企的子公司以外，二者之间无任何经济往来。包括人事这一块，也跟母公司毫无关系！”
张扬也在分析，如果实际情况真如孙超所言，那么，这家恒裕金业很可能来路不正。
张扬好奇问道：“那么，你们市政府这边现在是由谁来跟恒裕金业对接？”
孙超冷哼一声说道：“名义上是常务副市长苏玉敏，但是在我看来，他也就是个傀儡，真正说了算的人还是市长王承宇。”
这个王承宇张扬倒是听说过，来自中组部，应该后台不小。
但问题是，如果恒裕金业这家公司真如孙超说的那样来路不正，那么，这个王承宇跟恒裕金业之间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张扬又问道：“省里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孙超说道：“省里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对当初金盛源的涉案受害人安顿妥帖，保证不激起民愤就行。说白了就是和稀泥。”
张扬刚刚去过风语村，明知故问道：“那么，安顿妥帖了吗？”
孙超说道：“说到这件事就更来气了！当初说好的是由恒裕金业来安顿的，但是，合同签下以后就不认账了！恒裕金业说了，想让他们安顿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笔钱却需要市政府来出。你说这不是耍流氓吗？”
“还有一件事，”张扬接着说道，“我听说恒裕金业在面向社会融资，有没有这回事？”
张扬故意没有提李江的长远集团，因为他并不知道孙超掌握多少这方面的信息。
果然如张扬所料，孙超说道：“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但是紧接着他又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认为倒也有可能，市政府坚持要让他们先交钱再开工。
“看来这还真是一家皮包公司，他们是一次性真的拿不出那三十个亿呀！”
张扬注意到一个细节，明明是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非要逼着恒裕金业先交钱后开工的，但是他却没有居功，把这件功劳记在市政府的头上。
单凭这一点，就让张扬对孙超另眼相看。
经过金盛源一案，翰岳市的领导班子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新换上的这些头头脑脑们，张扬是一个也不认识。
俩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别的事，张扬看了看表，站起身说道：“孙市长，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有任何关于恒裕金业的消息，请你随时联系我！”
孙超见张扬已经在送客，所以也连忙站起身道：“好的好的！”
张扬又补充一句道：“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孙超说道：“我明白！”
张扬在回苍原县的路上又联系了苍原县县委书记林启贤的秘书陆文轩。
陆文轩一看是张扬的来电，他没有敢当着同事的面接，而是悄悄挂断，独自来到院子里才回拨给张扬，说道：“张局长，刚才不方便，您有什么事？”
张扬问陆文轩道：“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陆文轩回答道：“张局长，这个点还不好说，下班以后您等我电话。”
张扬说道：“没问题，地点你来定。”
晚上七点，张扬来到陆文轩的那间茶馆。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已打烊”三个字。
张扬笑了笑。看来这个陆文轩还是没有经验，这个点打烊，有心人一看就不正常。
张扬推门进来时，陆文轩已经在十分娴熟地烧水沏茶。
“张局长，请坐！”
张扬看了一眼这一间小小的茶馆，说实话，想挣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文轩之所以开这间茶馆，也一定有他的目的。
看来，在这个陆文轩的身上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陆文轩沏好茶，给开水烫过的杯子里分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给张扬说道：“张局长，您来尝尝！”
张扬端起来喝了一口，开了个玩笑说道：“陆主任的这一间茶室倒是很有一点此地无银的味道啊！”
陆文轩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瞒张局长说，我这个县委书记秘书手里虽然没有什么权，但是我的那些亲戚朋友们可不这么认为，动不动就跑到单位找我办事。
“这一来二去的，影响不好，所以我才要开这一间茶馆，他们有事就来这里说，我要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拒绝，也省的他们老去单位让同事看着扎眼。”
陆文轩说的挺有理，但是张扬却不信。
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他今天找陆文轩另有目的。
张扬放下茶杯，问李文轩道：“最近有没有见过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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