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檀香袅袅,林景泽孤身斜倚在太师椅上,神思恍惚,眸中满是惊疑。
那日妙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此刻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越细想,便越觉心惊肉跳 —— 那些曾以为的巧合,如今想来,竟似步步皆在她的算计之中。
若当真心存善念,欲布施街中乞儿,吩咐府中丫鬟婆子前去便是,何须她一个主子亲自抛头露面?再者,长街上老弱病残的乞儿数不胜数,怀抱未满周岁稚子乞讨的妇人亦不在少数,妙蕊为何偏偏选中高娘子接入府中?想来,定是那孩子与茗儿年岁相仿,同为襁褓婴儿,更易迷惑俞瑶罢了。
林府院落众多,妙蕊却偏将高娘子安置在春华院毗邻的蔷薇院。后院乃内眷居所,二门处常年有婆子严加看管,寻常小厮尚且不得擅入,何来会被欺凌之说?当日她言 “恐住得偏僻遭人欺辱”,这般说辞,分明是不尽不实的托词。
俞瑶掌家之时,府中下人无不循规蹈矩,若真有胆大包天之徒,她岂会毫无察觉?后来维君重掌中馈,亦曾严明家规、处置过顽劣下人;再加之管家林洪,在林家多年,府中上下人等的脾性他无不了然于胸,若当真有心存歪念之辈,早便被他打发离府了。如此想来,妙蕊那番说词,实在站不住脚。
更可疑的是,她抱着孩子在蔷薇院院中喂牛乳。襁褓中的婴儿,身子娇弱,素来是尽量少吹风受寒,便是茗儿直到满月之时,也未曾轻易踏出房门半步。蔷薇院屋舍众多,何苦非要在院中喂养?这般举动,实在有违常理,绝非无心之举。
俞瑶当日只说想亲自养育那孩子,未有半分伤害之意。可妙蕊偏偏在此时提及 “那孩子是新儿”,刻意勾起俞瑶对已逝孩儿的思念,让她心中燃起虚妄的希望。
待俞瑶发觉真相,知晓那孩子并非新儿之时,妙蕊又上前争抢,这般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俞瑶。让她觉得,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哄骗主母,心中的羞愤与恼怒交织,便生出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再加之药性发作,她做出那般残忍之事,便也不难解释了。
还有那支银簪。高娘子与妙蕊非亲非故,纵然心生怜悯,赠些衣物鞋袜已是仁至义尽,赠送银簪便显得过于刻意了。
妙蕊的首饰盒中,各式木簪数不胜数,且造型别致、工艺精巧,她自己也时常佩戴。
她因早年在乡下饱尝艰辛,深知赚钱不易,故而对银钱之事格外节俭,向来不肯铺张。如今却将银簪赠予一个素不相识的乞儿,这般行径,与她平日的脾性大相径庭。
桩桩件件,疑点丛生,越想林景泽只觉后背发凉。
当日事发时,自己因多饮了几杯酒,头脑昏沉,又被那血腥场面惊吓到,故而妙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他并未起疑,只当那是巧合。
如今冷静下来细想,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逐一浮现,妙蕊那张素来温婉柔顺的面容,此刻在他心中竟变得愈发陌生诡异,仿佛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次日一早,林景泽用罢早膳便来到梨云院。院中古梨枝桠上,残叶已被秋霜染得半黄,风过处簌簌飘落。
他抬步入院,见屋内温妙蕊怀中抱着襁褓中的茗儿,指尖轻逗孩儿粉嫩脸颊。那女子眉梢含柔,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暖意,任谁瞧了,也难将 “精于算计” 四字与她这般模样联系起来。
妙蕊瞥见林景泽进门,当即小心翼翼抱起孩子,款步朝他走去,将襁褓轻轻往前凑了凑,声音柔得似浸了蜜:“二爷来得正好,快瞧,茗儿方才竟对着我笑了呢。” 檐角铜铃被风拂动,叮当轻响,倒衬得她声音愈发温婉。
林景泽目光掠过襁褓,转而望向一旁侍立的奶娘,语气平淡道:“你先抱茗儿下去歇息,盼儿也一同跟着搭把手。”
妙蕊依言将孩子递与奶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面上却依旧笑意温婉:“二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乏了?若是如此,我便让洒扫的丫鬟们退远些,二爷在这屋里好生歇息片刻。”
说罢,她便转向身侧的丫鬟真儿,吩咐道:“你去告知外头洒扫的丫头们,午后再来打扫院子,你也下歇着吧。”
真儿应声退下,出门时贴心地将房门轻轻合上。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只余窗外落叶的轻响,衬得林景泽与温妙蕊二人相对而立的身影愈发分明。
妙蕊上前一步,柔婉地伸出双臂环住林景泽的腰身,脸颊轻贴在他衣襟上,语气带着几分娇憨:“二爷今日怎的这般空闲,竟想着来梨云院了?莫不是…… 惦记着我与茗儿了?”
林景泽却不动声色地推开她,转身走到屋中锦凳上坐下,背脊挺直,神色淡漠如冰:“我今日来,有一事问你,希望你能如实作答。”
妙蕊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只是语气多了几分试探:“二爷这话怎的说得这般郑重,倒像是公门审案一般,叫人心里发慌呢。”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竹叶纹路。
林景泽抬眸,目光锐利直直望向妙蕊:“昨夜俞总督执意要开棺验尸,已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程仵作。方才传来消息,程仵作在俞瑶的尸身内,发现了些异样之物。”
“异样之物?” 妙蕊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方才还故作镇定的双手瞬间紧紧攥住了衣袖,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颤抖,脱口追问道,“仵作…… 发现了什么?” 窗外又飘来几片霜叶,落在窗棂上,似是无声的回应。
林景泽目光如寒潭,牢牢盯着妙蕊,一字一顿道:“仵作查验出,俞瑶体内藏着一种邪药 —— 服下后会让人精神恍惚、暴躁癫狂,若长期服用,会神智混乱,气绝身亡。”
“什么?” 妙蕊眉头猛地一跳,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压下去,故作惊讶地追问,“二奶奶平日饮食都是厨房专人打理,直接送进春华院的,府中规矩森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主母饮食里动手脚?”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生怕被林景泽瞧出丝毫异样。
林景泽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直刺穿她的伪装:“你当真不知?”
妙蕊连忙抬眸,眼底满是 “无辜”,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二爷为何会这般问?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她稍作停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会不会是…… 平日里二奶奶对下人过于严苛,罚过哪个婆子或丫鬟,惹得人怀恨在心,才趁机下药报复?”
林景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缓缓道:“昨夜我已让松岩和绿萼悄悄去查了府中下人的住处,在春华院当值的薛婆子房里,搜出了几包可疑的东西.......。”
“竟有此事?” 妙蕊立刻接口,语气里添了几分 “恍然大悟”,“难道是二奶奶先前开罪过薛婆子?比如罚了月钱或是杖责过,这才让她怀恨在心,暗中下此毒手?”
林景泽却不接她的话,只淡淡抛出一句:“薛婆子被抓后,熬不过审讯,已招认说,那些药,都是真儿偷偷塞给她的。”
“她血口喷人!” 妙蕊猛地提高声音,激动得身子都微微发颤,“真儿自入府起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半步都没离开过梨云院,何时去过春华院?况且真儿只是个寻常丫鬟,又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主母身边的婆子?这分明是薛婆子想拉人顶罪,胡乱攀咬!”
林景泽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神色依旧未变,只缓缓问道:“妙蕊,你当真对下药之事一无所知?”
“二爷为何要一再怀疑我?” 妙蕊眼中瞬间蓄满泪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抬起泪眼,幽怨地望着林景泽,模样委屈得让人心疼,“我自入府后,对二爷尽心尽责,对二奶奶也向来恭敬,如今二奶奶出事,我心里也难过,可二爷怎能凭着一个婆子的胡言乱语,就这般猜疑我?”
林景泽却不为所动:“你方才也说,真儿一个丫头,如何能指使得动薛婆子?这话倒是在理。”
他顿了顿,目光愈发锐利,“罢了,你若实在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左右此事已牵扯到人命,我这就上报顺天府,请习大人亲自来查。顺天府大牢里,可有一百多件刑具,薛婆子年纪大了,未必能扛得住刑法,总能撬得开她的嘴,问出背后真正指使之人。”
这话一出,妙蕊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泪水也似断了线般停在眼眶里,窗外的霜叶恰好又簌簌落下几片,落在窗纸上,像是无声的警告。
林景泽凝望着泣不成声的妙蕊,声音沉凝如古潭:“仵作验尸的密报,此刻唯有我一人知晓,俞总督那边尚未透露半分。一旦上报顺天府,此案便要依律详查,届时俞总督得知内情,岂会善罢甘休?先前刘淮不过纳高娘子为外室,尚且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更何况是这桩祸事的始作俑者,那又该是何种下场?”
妙蕊泪眼婆娑,眼底的痛楚愈发深切,却依旧紧咬下唇,皓齿几乎要嵌进唇肉里。她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心想只要自己抵死不认,便能脱得干系。
林景泽见状,再添一把火道:“先前在俞总督面前,我已是拼尽全力为你周全,只求保你性命无虞,让你与茗儿能在我羽翼之下安稳度日。你若此刻从实招来,我尚有转圜余地,可设法为你周旋;若你执意隐瞒,不肯吐露半字,我也只能将你交予顺天府习大人发落。到那时,俞总督雷霆之怒会如何倾泻,我亦是不敢妄加揣测。”
妙蕊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半步,泪水滂沱而下,哽咽着叩首:“二爷,我若将实情和盘托出,您…… 您当真能饶过我一条性命吗?”
林景泽俯身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眸色沉沉,缓缓颔首:“你为林家诞下子嗣有功,我自不会坐视不管,你且如实说来便是。”
得此承诺,妙蕊眼底痛色与挣扎缠结,终是银牙咬碎,哽咽诉道:“二爷,这一切…… 这一切皆是二奶奶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不过是为自保罢了!先前身怀麟儿,被二奶奶百般折辱,硬生生在六个月时落了胎。那份痛彻心扉之苦,我是此生难忘。”
“后蒙老天垂怜,再度有孕。自那时起,我日夜胆战心惊。二奶奶素来心胸狭隘,唯恐稍有差池便触怒于她,平日里谨小慎微,半分不敢逾矩。孰料她竟一改往日尖酸刻薄,对我嘘寒问暖,亲奉汤药,待我宛若亲妹。二爷,彼时我是真心将她视作亲姐姐相待,更暗自起誓,待孩儿平安降生,便送与她跟前抚养,也好稍慰她丧子之痛。”
“孰料她那温柔体贴,竟全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不过是想叫二爷、叫我都卸了心防,好施行她‘杀母留子’的毒计!”
妙蕊膝行半步,双手死死攥着林景泽衣角,泪水顺着脸颊砸在地上:“待我看穿她那蛇蝎心肠时,心灰意冷到了极致 —— 当时心想不如死了干净!也好往地下陪我那无缘睁眼的孩儿,免得在这世上受她百般折辱算计!”
“幸得二爷念及旧情,请来了三奶奶!是三奶奶请来的稳婆,硬生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抬手胡乱拭泪,指尖却沾着更多滚烫的泪珠:“直到亲眼见着茗儿粉嫩的小脸,听着他软软的啼哭,这颗死过一次的心才活过来!我怎能死?我死了,茗儿谁来护着?”
话到此处,她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嗓音带着泣血般的绝望:“可二奶奶的性子,二爷您最是清楚!她不达目的,岂会善罢甘休?您虽将她禁足春华院,可她父亲是湖广总督,是皇上倚重的肱骨之臣啊!先前您欲休妻,不也因皇上要用俞总督,硬生生劝歇了念头么?”
“日后皇上若再次重用俞大人,一句‘顾全大局’,劝二爷放她出春华院、复她主母之位!到那时,她气焰只会更盛,手段只会更狠!”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底是极致的恐惧与哀求:“到那时,我与茗儿,往后还有安生日子可过么?”
“二爷身居高位,公务繁冗,怎可能日日守在府中,盯着后院这些腌臜龌龊?一旦二奶奶重掌中馈、权势在握,想对我动手,不过是易如反掌!”
妙蕊哭得肝肠寸断,泪水顺着下颌滴落,打湿了身前衣料:“我死不足惜,可我舍不得二爷,更舍不得尚在襁褓的茗儿!”
“彼时厨房管事还是魏妈妈,暗中克扣梨云院用度。奶娘吃不饱饭,奶水便日渐稀薄,茗儿饿得日夜啼哭,小脸都瘦脱了形。”
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懑,抬手拭泪时,衣袖都浸得透湿,“真儿和盼儿百般求告无果,我只得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让真儿每日偷偷出去,给奶娘买些吃食补身子。那种受制于人、朝不保夕的日子,妾身是真的过够了!”
“我只想着,唯有二奶奶离开林府,我与茗儿的日子才能真正安稳,二爷也不必再因她的所作所为,饱受外人非议诟病!”
“所以你便让真儿买通薛婆子,给俞瑶下药?再等高娘子母子出现,借刀杀人?” 林景泽直直逼视着她,追问道。
“我从无致二奶奶于死地之心,只因怕被她所害,才不得不先发制人!” 妙蕊抽泣道,“先前让真儿外出给奶娘买吃食时,我吩咐她,寻些能让人神智昏乱、脾性越发躁烈的药来。冬惠先前因小事触怒二奶奶,被她发卖到烟花之地,薛婆子正是冬惠的姨母。”
冬惠自幼孤苦,父母早亡,全赖薛婆子一手抚育成人。眼见外甥女身陷青楼、受尽苦楚,薛婆子对二奶奶早已恨入骨髓。后虽得三爷为冬惠赎身,她却已染下隐疾。薛婆子月例不过三百文,糊口尚且勉强,何来余钱请医抓药?我知晓后,为冬惠延请良医,又赠百两白银以济急难。她感念这份雪中送炭之恩,执意叩首,愿投我麾下听候差遣。”
“当日高娘子母女,确实是我蓄意接入府中。彼时二奶奶已饮了多日掺药的茶水,我便欲趁机试探 —— 令薛婆子暗开春华院大门,我将那孩儿抱至蔷薇院,借稚子啼哭引她出来。果不其然,她闻声而至,冲上前质问我怀中是谁家孩儿。我一心要激她,便冷言回道:‘横竖不是你的骨肉,莫要总惦记着夺旁人所有,有本事便自己生一个来!’”
“许是药性发作,又遭我这般激将,二奶奶当即就将孩子夺了过去。我虽知她心性狠戾,却极疼惜新儿,料想她断不会伤这无辜稚子,便哄骗她说这便是新儿。只待她发觉怀中孩儿并非亲生新儿,暴怒之下引她冲出春华院,目的是让她在宴请宾客之时大闹林府,届时二爷定然再难容她,必会将她休弃出门,此生再无踏入林府的可能,我与茗儿方能安稳度日。”
“我万没料到,二奶奶心肠狠毒至此!” 妙蕊浑身颤栗,“她察觉那孩儿并非新儿,竟二话不说,将那襁褓中的无辜婴孩径直摔死!”
“彼时我是真真切切怕了,满心悔恨。悔不该为达目的,连累高娘子母女这等清白无辜之人。事后我只想倾尽所有补偿于她,赎回我的罪孽。可谁曾想,她性子竟这般刚烈,亲手杀了二奶奶,随后便自绝了性命……” 她哽咽着摇头,满眼皆是痛惜,“这实在远非我所预料,也绝非我本意啊!”
林景泽听罢,久久不语。屋内唯有妙蕊压抑的抽泣声。
他蹙紧眉头,开口问道:“当日高娘子行凶之际,你恰在此时醒来。我本欲上前阻拦,你却死死拽住我的衣袖,哭着说害怕 —— 这一切,难道也只是巧合?”
妙蕊瘫坐在地,发髻散乱,面色惨白如纸。她望着林景泽,眼中没了半分血色,声音微弱却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坦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敢再瞒。那般惨烈的局面,确非我初衷。可若当时二爷拦下高娘子,救回二奶奶…… 我先前所有筹谋,岂不全部败露?二奶奶苏醒之后,以她的性子,岂有我的活路?”
林景泽双目紧闭,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痛楚,声音沉得似坠了千斤巨石:“你是万嬷嬷的孙女儿,初入府时,眉眼间尽是纯良,不染半分尘俗。自你进府,我从未以妾室之礼约束过你,言语间也任你自在,从无半分苛责。我本以为,你会一直这般干净纯粹,怎料入府不过短短两载,你竟学会了内宅里这些阴毒手段……”
妙蕊猛地抬头,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急切,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我何尝不想守着那份纯粹,何尝不想手上干干净净!可若不是被步步紧逼,退无可退,若不是到了不自保便要粉身碎骨的地步,我又怎会甘愿踏入这泥潭,沾染这些肮脏算计?”
林景泽复又缄默不语,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此番无心之失,我便不再追究,亦不会向外声张。只是茗儿,断不能再养在你名下。往后,你便在梨云院安心静养吧。”
妙蕊闻言,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慌得膝行上前,死死攥住林景泽的衣摆,泪水断线般滚落,哽咽着哭求:“二爷!您这是不要我了吗?我对二爷一片痴心,爱慕之心天地可鉴!二爷怎忍舍弃我?还有茗儿,那是我九死一生才诞下的孩儿,您当真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不成?”
她哭得肝肠寸断,衣摆被攥得褶皱丛生。林景泽望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心中更是乱如团麻,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丫鬟盼儿轻细的嗓音:“二爷,三奶奶前来求见,此刻正在廊下候着。”
林景泽眸色微动,俯身轻轻拨开妙蕊的手,沉声道:“你先起来吧。” 言罢,转身整了整衣袍,迈步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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