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指尖轻绕
“不过”，老者声音停顿。
“不过什么？”程念娇追问。
“这情之一字，并非一个巴掌便能拍响。若是可以，鄙人得见见您的心上人。如您般在帘后也可，否则这卦也只能算到此处了”，老者一副云淡风轻，交由对方做主的模样。
“这”，程念娇心下一阵犹豫，就凭刚刚几句，对方的确当得上“半仙”二字。
过了好一会儿，帘子内传出一声：“来人，将爷请过来”。
“喏”，管事行礼退下。
老者又闭上了眼睛，似不理会外物，程念娇看着帘外模糊的身影，又低眸看向地上被打碎的瓷盏，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爷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自帘子内一侧响起，老者同时睁开了眼，望着帘子后出现的另一道身影。
比自己离宫前消瘦了许多，又细细探查，对方呼吸沉重，竟是内力全失。
“深弟弟，我请了个算命先生，你跟他聊聊”，程念娇伸手扶着裴见深在一旁坐下。
“你可有什么想问的？”程念娇蹲下身子，仰头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只见他面目呆滞，依旧没什么反应。
屋中陷入了无边的沉默，直至帘子外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这位老爷，可有什么想问的？”
“他无法说话，你见也见了，将你的批语说完”，程念娇没了耐心，起身看向帘子外的模糊身影。
“诗经有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您与老爷非一见钟情，但胜在青梅竹马，少时定情，直至今日依旧有缘”，万三素紧盯着帘子后的那道身影，娓娓道来。
“他待我极好，今后我们也会长长久久的”，程念娇极有信心地回道。
似被俩人的对话唤起了一缕神智，裴见深抬头看向帘帐，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老者却是看清了他的面容，苍白至极，且双眼之中没有以往的威严霸气，只有懵懂茫然，如同稚儿。
“那便好”，这一次，老者回答很快，随即拿起靠在一旁木桌旁的旗竿，起身面向厅外，不让任何人看到，那清亮的眼眸中浮现丝丝心疼之意：“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这情爱之事，最怕的是一方有意，一方却无情，鄙人在此恭祝二位百年好合”。
见对方走出大厅，程念娇侧眸看向身旁的贾德，见他点头会意，这才收回目光。
无论这个老者是不是真的“半仙”，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便不该再活着。
府邸外
老者脚步不停，刚走至一条巷子口，见巷子内无人，直接往里走了几步，遂停住脚步。
余光瞥向身后，“既然跟上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声音却不再是沙哑低沉，而是清朗之音。
“你竟然是一流境中期高手”，贾德皱眉，停住了继续向前的步伐。
“呵～彼此彼此罢了”，本就心里有火，万三素回了一句，手中旗竿落了地，一柄折扇自袖口处滑落至掌心内，转身直接向来人出招。
贾德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与万三素对打起来，远远看去，俩人之间瞬间泛起滚滚气浪，招招连绵不绝。
贾德飞向半空，一柄长剑映着太阳的光泽，晃眼之间向对方直直刺来。
却见对方并没有慌乱，折扇一挥，一股气浪顶上，兵器交接之时，发出“嗤嗤”轻响。
“好胆！休伤我主！”随着多道声音介入，点点白光瞬间向贾德刺来。
心中一凛，贾德扭转周身向远处闪躲，看向前方站着的几名黑衣人，暗暗叫苦，虽早有心理准备，真碰上这群人一起联手，也无法消受。
到了此刻，自己的任务也完成，贾德不再恋战，运转周身内力，纵高伏低，东闪西避，躲开暗卫们的连续出招。
“穷寇莫追”，万三素唤道，对方为了保命，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回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裴见深带走。
一刻钟后，多道身影如落叶般无声地站于程府内。
声音自远处传来：“管事，夫人的膳食已备好，是送至厅内还是爷的房间？”
“送到爷的屋内”，管事吩咐道。
“喏”，丫鬟躬身退下。
隐于暗处的万三素看向天风，天风会意，向其他暗卫做了个手势。
由地泰、六冲俩人跟随万三素前去，自己则带上其余人对付院内的仆役和隐藏的高手。
三道清风随丫鬟的步伐而去，直至进入一个院子。
“都退下”，程念娇的声音自院内屋中传出。
“喏，主子”，随即一群丫鬟自屋内退出，阖上了木门，低垂着脑袋，安静地站于门外等候。
片刻后，一阵劲风自院外吹来，丫鬟们只觉身上一痛，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已无法动弹分毫。
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抹灰色的衣摆。
“你尝尝这个”，程念娇将食物夹入裴见深的盘中。
裴见深看着盘中的食物，配合着动了几下筷子。
“砰！”的两声脆响，两只筷子自程念娇的手上滑落，砸向盘子。
裴见深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直至盘中食物吃完，放下了筷子，望着屋内的一角发怔，没有多余的动作。
突地，裴见深微微睁大了双眼，竟然有一个灰色身影自空气中现了身。
“伸出一只手”，万三素径直坐于裴见深的身旁。
眼含新奇地看着眼前之人，裴见深依旧没有动作。
四目相对，几息之后，万三素脸微侧，抬起一手将自己的易容摘下，露出了真容。
伸出一只手，将对方垂于身侧的左手抬起，置于圆桌上。
直接伸手搭向他的手腕，随着时间的推移，指腹下的力度由轻到重。
裴见深视线不离她的脸，由着她摆弄，左手手指虚弯。
片刻后，万三素收回手，转而轻握对方的手指，细细查看指腹处，的确有着隐隐的青色。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所中之毒名为醉仙，意为抛却前尘，醉生梦死，传说用九虫九花研制而成，具体配方却不清楚”。
万三素解释道：“见你这副模样，应是多次强行回忆导致一时陷入了迷障”。
余光瞥见对方掌心内似有字，万三素指尖向下微一用力，那掌心内的字展现得一览无遗，瞬间呆怔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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