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想知道，华筝为了跟自己打擂台，特意画了些什么。
“看着像是猪，说不上多好看，但瞧着怪特别的。”马茗茗仔细回忆了一下，如实说道。
“特别？”芳霏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么说，我倒要去瞧瞧，她这‘特别’究竟是个什么法子。
月已挂在中天，清辉洒满庭院，芳霏和马茗茗也渐渐有了困意。
马茗茗见芳霏频频抬手打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忍不住笑道：“瞧你困的，快回去睡觉吧，明日还得忙呢。”
芳霏点点头，起身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茗茗姐晚安，你也早些歇着。”
她毕竟还在长个子的年纪，身体熬不住，一沾困意便有些睁不开眼。
第二日，芳霏果然起晚了。走进厨房时，灶上还温着饭菜，旁边放着一张字条，是马茗茗的字迹：“芳霏，我先去铺子里巡查，饭菜温在灶上，记得趁热吃。”
芳霏看着字条，心里暖融融的 —— 她素来没有用丫鬟的习惯，凡事喜欢自己动手，可马茗茗从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如今却跟着她洗手作羹汤，连铺子里的杂事都一并操心。
想起之前因着青州琐事，让茗茗姐和春桃分开，倒显得她有些考虑不周了。
她又想起，上次小姑为了寻姐姐，匆忙离家时太过急切，没能把禾儿带在身边。
这么一想，芳霏也顾不上细嚼慢咽，匆匆喝完暖胃的粥，又叼着个菜包子跑回房间，取来纸笔便写起信来。
信里没别的事，只嘱咐春桃收拾妥当后，带着禾儿一同来京城。
芳霏走到姜氏高定绣坊门口，抬眼便瞧见对面珍宝坊门口挤满了人，连台阶下都站着不少排队的，她往自家铺子走的脚步下意识顿了顿，随即调转方向，朝着珍宝坊门口走去。
“哟，这不是芳霏姑娘吗？真是稀客！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珍宝坊了？”
门口迎客的管事脸上堆着笑，话里却带着几分不阴不阳的揶揄，毕竟两家是对家，明里暗里都在较着劲。
芳霏脸上没露半分恼色，只浅浅一笑，语气从容：“瞧着你们珍宝坊今日这般热闹，我也来凑个趣，看看有什么新鲜花样。怎么，开门做生意还得挑客人？”
两人这几句对话，瞬间吸引了门口排队的人，大伙纷纷转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些人里，不少是之前参加过姜氏绣坊开业活动的平民百姓。
当日芳霏不仅给大伙送了吃食，说话也亲和，早就赢了不少人心，此刻见她来珍宝坊，都等着看后续。
那管事心里清楚：东家早交代过，这次要把所有客人都笼络住，连平民百姓的生意也不能放过，就是要抢光对面姜氏绣坊的客源。
她虽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些百姓腰包里的几个碎银子，可也不敢在众人面前落了珍宝坊的体面，更不能给对面留话柄。
便连忙收了那点揶揄的心思，脸上的笑显出些热络：“姑娘说笑了！咱们开门做买卖，哪能挑客人？来者皆是客，快请进！”
芳霏抬脚过了门槛，一进大堂便瞧出了门道 —— 珍宝坊竟把一楼一半的地方辟了出来，货架上摆的全是普通粗布料，还有不少平民常穿的青布、灰布衣裳，样式简单，价格瞧着也亲民。
她心里顿时明白：这是打算高低通吃，连底层百姓的生意都要抢，是想把所有客源都攥在手里，不给她的姜氏绣坊留半分余地。
倒也不怕吃撑了，消化不良。
自家走的是轻奢路线，虽然多是面向稍富足的人群，当然普通若想添置些压箱底的好东西，自家也是极为合适的。
不管珍宝坊如何折腾，芳霏心里自有定数——自家绣坊的发展方向，绝不会因为对方这点小动作就轻易改动。
原本她就计划着，等姜氏绣坊步入正轨，便把夫人款的限量绣品送到碧水阁拍卖。
如此一来，无论是少女款的精致绣裙，还是夫人款的华贵衣衫，所有顶奢品级的物件都要放在那里，两家铺子相辅相成，更能稳定客源。
眼下正是忙着筹备的时候，她可没功夫在珍宝坊多浪费时辰。
尤其方才扫到那所谓的“佩奇”款垮包，只觉得是粗制滥造的低配版——连这种简单的简笔画，瞧着对华筝来说都有些费劲。
芳霏顿时没了继续看的兴致，抬脚便往外走，刚到门口，就与两个结伴而来的妇人擦身而过。
其中穿酱色细棉布衣裳的妇人正跟同伴说着：“珍宝坊那包上的图案是丑了点，好在布料还算厚实。听街口酒家的娘子说，在那儿买一身棉布衣就能送一个，我想着给闺女背着装点针头线脑，倒也方便。”
“姐姐说的是！”另一个妇人连忙接话，芳霏瞧着她面熟，想起是街尾包子铺的当家娘子。
“我家丫头上次生辰，她爹给她买了个丝绸‘天天’包，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怕磕着碰着，平时都舍不得用。我瞧着珍宝坊送的细棉布挎包耐造，她爹干活穿的衣裳又坏得快，正好趁他们家有活动，买衣裳还能得个包，多合适。”
不管珍宝坊那管事听到两位妇人的对话后心里多不痛快，芳霏倒是忍不住弯了嘴角，脚步轻快地朝着自家绣坊走去。
“芳霏，对面怎么样？”马茗茗早瞧见她去了珍宝坊，这会儿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眼神里满是担忧——瞧着自家铺子里稀稀拉拉的客人，她心里总不踏实。
“茗茗姐，别担心，咱们按原计划来就行，不用被他们牵着走。”芳霏轻声宽慰，语气笃定。
“可……要不咱们也再做场活动？比如买衣裳送点小物件，不然客人都跑对面去了。”马茗茗还是放不下心，忍不住提议。
“那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芳霏摇摇头，眼底带着点清醒，“他们想打价格战，咱们偏不应。”
她心里早有盘算：你想靠低价拉拢人，那就自己玩去，能惠及百姓倒也是好事。
“可咱们这两日的订单确实少了好多……”马茗茗的声音低了些，眼神依旧带着焦虑。
芳霏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边问：“姐姐，你先想想，他们现在搞这么大的活动，能赚多少银子？”
马茗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是降价又是送包，若是客人只买件便宜的棉布衣裳，他们怕是连本钱都收不回，纯属空赚吆喝！”
“可不是嘛！”芳霏点点头，指了指窗外，“你光瞧见他们家人多，可曾注意从里面出来的人，手里的包袱都多大？大多也就装一件衣裳的样子，真正贵的绣品没卖出去几件。”
马茗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来往的客人手里多是小包袱，顿时明白了几分，转头看向芳霏时，眼神里多了些认同。
“其实他们真正想挣的，还是富家夫人和小姐的银子。”芳霏又朝对面努了努嘴，“姐姐再看看，对面门口停的马车，比往常多吗？”
“好像……还真没多多少。”马茗茗仔细瞧了瞧，如实说道，“你是说，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根本不在乎这点折扣？”
“倒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她们更看重衣裳合不合身份、绣活精不精细。若是品质够好，再有点优惠自然好；可若是为了便宜丢了格调，她们是绝不会买账的。”
芳霏解释道，“咱们家的优势本就是做工和品质，犯不着为了抢低价客人，丢了自己的根本。”
她这话倒不是瞧不上平民百姓，实在是自家铺子本就有明确的定位，说这些不过是依着定位实话实说罢了。
马茗茗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问：“可咱们这两日为何订单变少？”
“姐姐，你就没想想，是不是该订的老客都订过了，咱们又还没出新款，所以才显得冷清？”芳霏笑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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