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章 让师尊再帮忙
国公府门前的石狮浸在暮色里，琉璃瓦上最后一缕残阳被浓云吞噬。芙蓉公主的轿辇碾过满地枯叶，驸马蔺鹤珍的蟒纹锦靴在青砖上踏出急促的脆响。管家傅平的眼眶蓄着血丝，檐下挂着的素纱灯笼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
刘氏倚着雕花门框，发间金钗歪斜得几乎要坠落。她膝盖刚弯到一半就被公主攥住手腕："；婶娘快带路！"；老妇人掌心黏冷的汗渍沁进公主的云锦袖口，穿过回廊时，枯枝刮过茜纱灯笼的声响像极了剪刀裁开绸缎。
听雨院的沉香木门推开时，腐坏的药气混着血腥扑面而来。李景蜷坐在拔步床的暗影里，怀中人裹着三层狐裘仍显单薄，他青灰指节陷进裘皮褶皱，仿佛要把自己的魂魄也揉进那具越来越冷的躯体。烛泪在铜雀灯台上堆成小山，映得他眼窝深陷。
“让师尊再帮忙。”蔺鹤珍扯开绣满符咒的鲛绡帘，月光在他腰间玉珏上折射出冷芒。李景喉结滚动发出沙哑的嗤笑，震落衣襟凝结的血痂——那是十日来他试遍七十二种针法留下的痕迹。
苏鹤堂的鹿皮靴踏着满地狼藉走近。老神医银须上沾着未化的露重，手指按在徒弟肩头："；这可能是三娘最后的机会。"；
床幔间忽然传来细微响动，众人呼吸同时凝滞。西西的猪猪鞋遗落在门槛外，那是一月前三娘画了小猪佩奇的图纸让绣娘绣的，李月抱着熟睡的女童跪在廊下，檐角铜铃突然疯狂作响。李景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终于对着王三娘紧闭的眼睫轻轻点头，窗外惊雷炸开时，他睫毛上凝结十日的水汽终于坠落在妻子眉心。
*
下过一场雨，燕京的春倒是比冬天还冷冽几分。
立卯时三刻，燕京西郊刑场。
"；剐了她给国公夫人续命。”
瘸腿的退伍老兵将拐杖捅进囚车，木刺勾破她的囚衣。他身后跟着群头顶陶罐的农妇，罐里装着从燕北七镇带来的黍米——李景带兵收复失地那年，正是用战马驮着这些种子分给流民。
"；毒妇，活该被凌迟处死！"；国公爷带我们修燕北渠时，手掌都泡得脱了皮！"；挎着菜篮的老妇啐出口中枣核，混着鸡蛋砸在女囚额角。
刑场东侧供着三清像，案前十二盏长明灯的蜡油正凝成泪痕——那是西市钱纸铺王掌柜供的，他娘子生产时吃过国公夫人送的枣泥糕。
她垂目望着下方沸腾的民怨，那些砸来的臭鸡蛋在半空划出浑浊的弧线，像极了三年前她那死去的丈夫谢沐哄她喝下"；安神汤"；时，碗底未化的蛊虫。蛋液砸在刑台东侧的香炉上，香灰溅起的瞬间，秋兰恍惚看见父亲留下的血书：‘工部侍郎李景乃燕国细作，在我大景所图甚大。’
"；国公夫人今日可进过米汤？"；刑台东侧突然传来老妇啜泣，女囚睫毛上的血痂颤了颤——那声音刘老太，她当李月丫鬟时最爱到她的铺子买蒸糕。
女囚在铁链震颤中咬破舌尖，李景这毒杀她父亲的恶人，竟是万人跪拜的明月。
百姓们围在刑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国公爷可真是大好人呐，当年收复燕北七镇，咱燕国的疆土才保住，日子也好过多了。”“是啊，还有那常氏一党，把持朝政，专横跋扈，排除异己，根本不管咱老百姓死活。皇后常素笺和她兄长常棣，纵容外戚叛乱，害得民间苦不堪言。还好国公爷带兵剿灭了他们，咱们才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而且啊，国公爷医术精湛，常常带着国公夫人救治生病的百姓。国公府还御赐在寿宴这天施粥舍药呢，可如今夫人昏迷不醒，国公爷都告假不上朝 十 日了。
刽子手磨刀声骤停。女囚眯起肿胀的左眼，看见刑部侍郎沈怡冷然开口"；时辰到！"；
第一刀落在肩胛时，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比她更早发出哀鸣的，是刑场外突然炸裂的十万盏祈福灯——琉璃碎片如星河倾泻，映出策马踏碎玄武碑的景国摄政王慕容清，他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纱布。
"；北境十二城兵符在此！"；景国摄政王慕容清猩红的双眼盯着那女囚，他的手这几日来不眠不休的奔波已被勒缰绳出血痕，血液顺着虎符纹路填满燕国皇印，
"；换这女子三日性命！"；
沈怡抖着接住染血的兵符，女囚铁链重新锁住脚踝时，她凄惨笑道："；值吗？"；
慕容清攥住女囚染血的指尖，按向自己锁骨下被玄铁蒺藜贯穿的旧伤："；破九重机关地牢时毒箭穿肺，玄铁链绞碎三根肋骨——换你活着，你说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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