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走出静室时,早已等候在外的蛟龙属婢女立刻恭敬上前:“正阳真人,您出关了!公主殿下吩咐,若您出关,请即刻前往龙渊殿。”
正阳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跟随婢女穿过水晶廊道。巡逻的蛟龙卫兵精神抖擞,见到正阳无不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由衷的敬畏。
主殿内,尤灵儿端坐于主位之上。她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海蓝色宫装长裙,银甲已卸去,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执掌权柄的雍容与威仪,看到正阳后,连招呼正阳落座在她右手旁。
殿下,白钧石、熊磐、玄巳等护祖派妖王赫然在列,甚至连之前一些态度暧昧的中立妖族代表也出现在了这里。他们的神情与数日前争吵不休时截然不同,看向正阳的目光中充满了顺服,甚至是一丝畏惧。
站在尤灵儿另一侧除了那位忠心耿耿的蛟龙族长老外,便是昂首挺胸、一脸得意的龙浩然!
此时的龙浩然,身形似乎更加凝练,浑身气血澎湃,隐隐有突破躯干期瓶颈,触及化形边缘的迹象。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蛟龙铠,铠甲的制式与蛟龙属妖将一般无二,但细节处又有所不同,彰显其独特的地位。经过九王之战中的悍勇表现,尤其是首战便干净利落地斩杀狐族胡媚,大大提振了士气,龙浩然已凭借实力赢得了护祖派上下的一致认可。地位与重伤未愈的尤擎相当,甚至因其与正阳的关系,实际影响力犹有过之。
“正阳兄弟!你终于出来了!”龙浩然见到正阳,不像其他人那般畏惧,依然咧着大嘴迎了上来,重重拍了拍正阳的肩膀,“好家伙,你这闭关几天,气息比之前更吓人了!老子现在站在你旁边,都感觉心里发毛!”
正阳笑了笑,感受着龙浩然进步,由衷道:“龙兄进步也不小,看来这寂灭海的风水,很养蛟龙。”
“哈哈哈!那是自然!”龙浩然更加得意。
尤灵儿也站起身,美眸落在正阳身上,仔细感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欣慰:“如今应该称呼正阳道友,看来你修为已彻底稳固,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公主殿下提供宝地。”正阳拱手一礼,目光扫过殿内众妖王,“看来这几日,南域局势已然明朗?”
提到正事,尤灵儿神色一正,示意正阳入座,然后沉声道:“托道友之福,那日你引动天雷,将皈佛派主力击溃,藤魇、乌焱、胡月等妖王仓皇逃窜,其麾下部众群龙无首,或降或逃,已不成气候。这几日,我护祖派联军乘胜追击,已基本肃清了寂灭海周边区域,收复了大量失地。”
“金乌族祖地已被我白虎族儿郎攻破,负隅顽抗者尽数诛杀,乌焱嫡系一脉,已按律投入厉蛟池,大鹏族多数已随金羽逃离南域,唯有鹏族祖地囚禁以前任族长之女金彩翅为首的忤逆者,想是金羽逃离之际未曾斩草除根,还请公主与正阳真人定夺!”白钧石声若洪钟,带着一丝肃杀汇报着,目光扫过殿内其他妖族代表,隐含警告。
熊磐紧接着瓮声道:“藤蛇族的老巢‘万蛇谷’也清理完毕,藤魇那老泥鳅跑得快,但他那几个儿子和心腹长老,一个没跑掉,全送进厉蛟池喂蛟魂了!嘿嘿,听说他们在里面叫得可惨了!”
玄巳长老则相对沉稳:“其余如狐族等附庸势力,大多已上表请降,愿意重新尊奉蛟龙属为南域共主,并献上了大批资源作为赔偿。如今,南域大局已定,只待殿下整合各方,重建秩序。”
殿内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众妖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经此一役,尤灵儿的威望达到顶峰,蛟龙属的统治似乎坚不可摧。
然而,尤灵儿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她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正阳,轻声道:“正阳道友,你看如今局势如何?”
正阳目光平静地扫过众妖王,缓缓开口:“大局初定,确是可喜。然,诸位莫要忘了,金羽虽败,其背后尚有上界佛宗。那迦楼罗尊者乃是元婴大圆满,若其携佛门更强力量卷土重来,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热烈的气氛为之一滞。白钧石、熊磐等妖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金羽的强悍和那护道者的恐怖,他们亲身经历,若非正阳异军突起,引动天劫反杀,结局不堪设想。
正阳继续道:“况且,上界收割之期将近,此劫并非只针对人族,亦非仅有佛门一方势力。北疆白城段兴背后,疑似站着上界魔教。而我等至今,却未曾听闻上界妖族、道家或儒家有明确庇护此残界的迹象。”
他顿了顿,声音沉凝:“这意味着,在此番席卷诸天万界的大劫中,我等所在的这方天地,很可能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佛门、魔教,皆视我等为药园资粮。此时若一味高调整合,树起旗帜,无异于成为众矢之的。”
尤灵儿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忧虑:“正阳道友的意思是?”
“隐忍,蛰伏。”正阳斩钉截铁,“表面之上,妖庭可依旧维持,公主殿下代父执掌南域,秩序井然。但暗地里,蛟龙属,乃至白虎、霸熊、玄龟各族,需将族中有潜力、有希望的种子,尽可能秘密地分散出去,送入一些隐秘之地,或借助某些特殊手段遮掩天机,以期能在这大劫之中,保留一丝血脉与传承的火种。”
见众妖王神色间似有不服,正阳解释道:“这不是退缩,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将来。唯有活下来,才有复仇和重现辉煌的机会。若将所有力量都摆在明面上,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在上界势力的碾压下,彻底的灰飞烟灭。”
殿内一片寂静,众妖王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沉重。正阳的话,撕开了胜利的伪装,露出了底下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龙浩然咧了咧嘴,打破沉默:“正阳说得对!老子好不容易才在寂灭海混出点名堂,可不想哪天睡着觉就被上界哪个王八蛋抓去炼药了!该藏就得藏,公主殿下,这事儿得抓紧办!”
白钧石与熊磐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最理智的选择。他们族中亦有天才后辈,岂愿让其成为他人炉中之药?
玄巳长老叹息一声道:“正阳真人所言极是,老夫活了数千年,历经风雨,深知有时退一步,并非怯懦,而是为了走得更远。隐匿火种,以待天时,此乃老成谋国之道。”
尤灵儿深吸一口气,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出决断之色:“好!便依正阳道友之言。自今日起,南域妖庭明面上由本宫暂摄,各族需通力合作,稳定局势。暗地里,立即着手筛选有潜力的族人,由各族妖王亲自负责,寻找隐秘之地或动用祖传秘法,将其妥善安置、隐匿。此事关乎我南域妖族存续,绝不容有失!”
“谨遵殿下之命!”众妖王齐声应诺,声音中少了几分狂喜,多了几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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