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蘸墨,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行字,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希望。
最终,他写就了一份奏稿,题为《请废定神炭疏议》。
然而,当他写完奏稿,准备钤印时,却迟迟无法落笔。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挣扎。
他知道,这份奏稿一旦上达天庭,他很可能会遭到朝廷的清算,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
可是,如果他选择压而不报,那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如何对得起北岭百姓的信任?
钤印,还是不钤印?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一个关乎生死,关乎命运的选择。
周文远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官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内心,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争。
就在此时,孙捕头奉县令的紧急命令,率领十名衙役,气势汹汹地向北岭进发。
他们要“查证私设祭典”,将那些胆敢违抗朝廷命令的刁民,绳之以法。
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
正午的阳光毒辣,晒得他们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行至半途,孙捕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在道路的旁边,立着一块新碑。
那石碑没有任何文字,只刻着一圈火焰纹路,简单而肃穆。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石碑旁,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锤。
那是赵铁匠,北岭村里手艺最好的铁匠。
他沉默寡言,却有一双巧手,能够打造出任何东西。
“这是三年前暴毙窑工的骨灰混着黏土烧的。”赵铁匠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地对赶来的孙捕头说道,“你要抓人,先砸了它。”
孙捕头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盯着那块石碑,想起昨夜儿子放学回家时,兴奋地对他说:“爹,今天学堂换了炭,我脑袋不疼了!”
他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知道,这块石碑,代表着北岭百姓的尊严和希望,也代表着那些死去的窑工的灵魂。
他看了看身后的衙役,又看了看那块石碑,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后,然后语气冰冷地说道:“三天之内,我要一份全县学塾用炭记录。”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履蹒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在转身的瞬间,他袖中滑落半张被撕毁的缉拿令,随风飘落,不知去向。
在“亮火祭”的原址上,柳婆婆拄着拐杖,缓缓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她年迈的身体有些佝偻,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她拿起一篮干茅草,放入窑口,点燃。
茅草燃烧起来,冒出一阵黑烟,但很快就熄灭了。
台下,众人皆惊,窃窃私语。他们不明白,柳婆婆这是要做什么。
柳婆婆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梦回草不怕火烧,怕的是人心忘了它怎么活。”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随即,她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从今日起,北岭不再有‘药篮’,所有采工改称‘守根人’。”她要让所有人明白,他们不是在为朝廷采药,而是在守护北岭的根。
她又拿出一个用粗绳串起来的东西,继续说道“每人胸前,都要挂一枚鸡骨雕成的小牌。”那是当年第一个因拒采梦回草而死的老药工遗物。
“戴上它,记住我们的根!”柳婆婆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陈皓站在人群之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到,柳婆婆的每一个举动,都深深地触动着北岭百姓的心。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夜,晨雾在山间游荡,像是无处安放的叹息。
北岭,这个偏远的山村,在经历了“亮火祭”的辉煌之后,再次陷入了沉寂。
但在这沉寂之下,却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陈皓召集李芊芊、柱子与赵铁匠,聚集在自家酒馆的密室之中。
油灯的光芒昏暗,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神秘而凝重。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绢,缓缓展开。
绢布上,绘着一张详细的舆图,山川河流,标注得极为清晰。
这是整个北岭的地形图,也是北岭未来的命运图。
接下来,才是真正决定北岭未来的时刻。
昏黄的油灯下,陈皓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指尖在薄绢上缓缓移动,那些标注如同跳动的火焰,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
“暖炉需求是引线,中毒旧案是炸药,”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我们要让那些权贵知道,没了北岭的炭,他们的冬天有多难熬!”
柱子紧握双拳,粗糙的嗓门瓮声瓮气:“皓哥,俺们啥时候动手?俺早就看那些狗娘养的不顺眼了!”
李芊芊的眉头微蹙,她纤细的手指在羊毫笔上轻点,柔声道:“单靠蛮力不行,得师出有名。三十六洞天的道士,走街串巷,最能蛊惑…呃,是教化人心。”她在地图边缘添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墨香四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赵铁匠始终沉默,直到此刻才抬起头,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缓缓摩挲着腰间的铁锤,发出低沉的摩擦声:“锤子,随时准备好。”
陈皓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记住,我们要烧的,不仅仅是炭,更是人心中的那团火!”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在远处山梁上。
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收起侦哨用的铜镜,那铜镜上还残留着一丝水汽,那是东厂眼线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北岭,不再是他们可以随意窥视的地方。
“头儿,接下来怎么办?”其中一个黑影低声问道。
领头之人啐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咱们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把今天看到的,一五一十地报上去…记得,少说多看。”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冷月,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王老板站在南陵渡口的船头,望着那群如狼似虎扑上来的税吏,心里直犯嘀咕。
这第二批“白炭”可是北岭乡亲们的心血,要是被这群蛀虫给吞了,他可没脸回去见陈皓。
“哟,这不是王老板吗?又来送炭了?”为首的税吏三角眼一挑,语气阴阳怪气,“最近手头紧,弟兄们也想烧点好炭暖暖身子,王老板不会这么小气吧?”
王老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堆起笑脸:“哪里哪里,各位爷辛苦了。只是这批炭,已经被人预定了,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
“预定了?谁预定的?我怎么不知道?”税吏冷笑一声,大手一挥,“给我查,仔细查!看看这批炭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夹带违禁品!”
几个税吏立刻冲了上去,对着货船就是一阵乱翻。
王老板急得直冒汗,这要是真让他们查出点什么来,那可就麻烦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悠扬的钟磬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群身披灰袍的道士,手持拂尘,缓缓地围拢了过来。
为首之人,正是玄尘子道长。
玄尘子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他走到税吏面前,取出一道符箓状的文书,淡淡地说道:“此炭乃‘净心供品’,用于冬月炼心大典,阻者折寿。”
税吏原本还想耍横,但看到那道符箓,顿时脸色大变。
南陵一带素来重道教,而且近年确实有“焚劣炭致癫狂”的传闻,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王老板见状,立刻会意,从船舱里摸出十包精心制作的“驱疫香”,笑眯眯地递给玄尘子:“诸位道长辛苦,这点小礼,助你们清净坛场。”
玄尘子微微颔首,接过香包,转手递给身后的弟子。
那弟子心领神会,将香包分发给税吏。
税吏们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再也不敢多言,纷纷退到一旁。
王老板连忙招呼船工,趁机起锚,货船缓缓驶离渡口。
当夜,货船在星光的指引下,悄无声息地驶向远方。
而在船舱的底部,一个个暗格里,塞满了印制精良的《火帖》——一页薄纸,正面绘着“三通窑图”的简式图样,背面则书写着八个大字:“燃真火,见本心。”
与此同时,京城。
沈瞎子新开的茶楼分号“醒炉居”,生意异常火爆。
他每日在评书开场前,都会命伙计提一盏无烟灯入场。
那灯光清亮柔和,却一点也不熏眼睛。
听众们好奇地追问这灯的来历,沈瞎子便会捋着胡须,叹息一声:“北岭人说了,火不该呛人,话也不该蒙人。”
紧接着,他便会推出新篇《火帖记》:讲一位书生赴考途中,因宿店用了劣炭导致昏睡,错过了科举考试。
醒来后,书生痛定思痛,投身山中学匠,立志要造出一种既能取暖又能照明的好炭。
经过多年的苦心钻研,书生终于成功研制出了一种名为“照魂灯”的新型炭火。
故事讲到最后,沈瞎子会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如今这灯,正顺着漕河往北走。”
数日后,顺天府衙门突然发现,城南的三处私印坊被人纵火焚毁。
现场一片狼藉,只残留着半页未烧尽的《火帖》。
东厂,刘九爷的府邸。
“废物!都是废物!”刘九爷暴跳如雷,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下面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番子,大气都不敢出。
刘九爷怒吼道:“立刻,给我全城搜捕那些散播邪说之徒!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东厂的下场!”
他调集了三十名精锐番子,化装成脚夫、乞丐、卖油郎等各种身份,潜伏在南北要道上,布下天罗地网。
然而,刘九爷万万没有想到,沈瞎子早就得到了风声。
他命人在各驿站张贴告示:“东厂买炭,十金一筐——专收黑烟浓者,用于迷魂审案。”
真假难辨之下,京城的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将家中积攒的劣质炭火挑出来,卖给东厂。
一时间,整个京城掀起了一场自发的“清炭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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