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名忽然暴起，一脚踢翻桌案。
“废物！连一个书生都杀不了，要你们何用？”
忽而又冷静下来，眼中闪过阴狠之色，
“罢了，齐镇恶亲自坐镇，禁军、唐门铁卫都在，想杀苏云，可能性不大。既然明杀不成，便用暗计。你可知道，苏云近日在查‘朱砂牡丹’之事？”
凤羽点头。
“卑职听闻，苏云之母临终前，手中攥着绣有朱砂牡丹的衣角，他一直在查此事。”
周无名冷笑一声。
“不错，这朱砂牡丹，正是当年‘太子谋反案’的关键。苏云若查到此事，怕是要牵连到……”
他忽然住口，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去传我命令，让右相府的人放出消息，就说朱砂牡丹乃摘星楼密纹，引苏云去查摘星楼余党，莫要让他查到朝中。”
凤羽领命而去，周无名却心中惴惴，想起当年之事，后背冷汗直冒。
他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陈旧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一朵朱砂牡丹，旁边写着“玄铁令”三字，正是当年他与右相薛安之，受这朱砂牡丹主人命令，合谋陷害唐朝北的证据。
“苏云啊苏云，你若敢查到此间，本皇子便让你与你外祖父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周无名咬牙切齿道，眼中满是疯狂。
……
苏云自与明帝密谈之后，便着手彻查摘星楼余党，同时暗中调查朱砂牡丹之事。
这日，他在唐门密档中发现一张旧图，图上标记着京都西郊有一处废弃的牡丹园，园主正是当年参与“太子谋反案”的御史中丞张陵。
“朱砂牡丹……张陵……”
苏云喃喃自语。
他并未有任何犹豫，直接命唐枫率二十暗卫，连夜潜入牡丹园。
唐枫领了将令，点齐二十暗卫，各藏兵刃，趁夜往西郊牡丹园而去。
这牡丹园荒废十数年，围墙坍塌处生满荆棘，园内蒿草没人，唯见断壁残垣间，几株老牡丹盘根错节，虽值春月，却无花开，枝干皆作暗褐色，恍若枯骨一般。
唐枫等人分作两队，一探前园正厅，一搜后宅厢房。
正厅内蛛网密布，案几倾颓，烛台倒在地上，积灰寸许。
唐枫借火折照看，见四壁皆空，唯有柱上刻着几行小字，字迹漫漶，细辨之下，似是一些诗句，并无他物。
后宅厢房内，床榻桌椅俱已腐朽，衣橱中只剩几片残破衣料，翻动时簌簌作声，扬起尘土无数。
暗卫们撬开地板，掘开墙基，俱无所获，连半片文书也不曾寻着。
至五更天，唐枫收队回府，径往书房来见苏云。
此时苏云正秉烛观书，见唐枫进来，搁下书卷道。
“可有所得？”
唐枫抱拳禀道。
“启禀大人，牡丹园内外搜查殆尽，并无片纸只字留存，唯有正厅柱上刻着几句诗，似与案情无关。”
苏云听罢，抚须沉吟道。
“朱砂牡丹牵涉前朝旧案，幕后之人岂会留下破绽？当年张陵身为御史中丞，忽遭贬黜，全家发配岭南，其庄园被抄后荒废，定是有人预先清理过。”
说罢，目光炯炯，
“你且去查两件事。其一，这牡丹园原属何人，当年抄家时是何人经手。其二，前任御史中丞张陵的生平履历，尤其要查他在‘太子谋反案’中所奏何本，与哪些朝臣往来密切。”
唐枫领命道。
“卑职这便去办。”
正要退出，苏云又道。
“切记，此事须暗中查访，莫惊动右相府的耳目。”
唐枫应诺，自去安排不提。
且说苏云待唐枫离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残月，心中暗道。
“张陵当年弹劾太子，力主废黜，随后便有太子谋反之事，其中必有蹊跷。那朱砂牡丹既是他庄园所植，又与母亲临终衣角相符，定是关键所在。只可惜时隔多年，证据难寻，唯有从人物关系入手。”
……
次日清晨，苏云换了朝服，乘轿往皇宫而去。
此时天方破晓，星辰未落，京都街道上已有巡城士兵往来，灯笼火把照得通衢雪亮。
苏云坐在轿中，想起昨夜唐枫回报，牡丹园毫无所获，却更坚定了他追查张陵的决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早朝时分，百官齐聚太极殿，山呼万岁已毕，周明帝坐在龙椅上，环顾群臣道。
“诸位爱卿，今有南川捷报，佟全有将军已平定南蛮，许天河将军剿灭南蛮大军，关刀将军追击北羌，大获全胜。此等大功，皆赖苏爱卿运筹帷幄，调度有方。”
说罢，目光落在苏云身上，微微颔首。
满朝文武皆向苏云拱手称贺，右相薛安之虽面含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苏云忙出班拱手，道。
“陛下洪福齐天，诸将奋勇杀敌，臣不过略尽绵力，何敢居功？”
周明帝笑道。
“苏爱卿不必过谦。朕素知你忠心为国，此次南征北讨，解了大周两面之危，实乃社稷栋梁。”
顿了顿，又道。
“不过，如今摘星楼余党未除，朝中事务繁杂，朕欲待天下平定之后，再行封赏，爱卿可愿？”
苏云心中一怔，随即明白陛下之意。
此刻若大加封赏，恐遭权臣忌恨，反生事端。
更遑论，昨日他已与圣上商议完毕。
当下便道。
“陛下圣明，臣但求为陛下分忧，不敢计较个人得失。”
殿上却有一人出班，乃是吏部尚书李邦彦，素与右相不和，高声道。
“陛下，苏大人功高盖世，若不及时封赏，何以激励群臣？”
话刚说完，右相府中的新任户部侍郎王承业便冷笑道。
“李大人此言差矣，如今边疆初定，国库尚未充盈，此时封赏，恐耗国力。再者，苏大人身兼户部尚书，若又加官进爵，恐有专权之嫌。”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哗然。苏云却不慌不忙，朗声道。
“王大人所言甚是，臣身为户部尚书，理当为国节省开支。且边疆虽定，摘星楼余孽仍在，臣正欲请命彻查此事，以绝后患，岂敢奢求封赏？”
周明帝见苏云应对得体，心中暗喜，便道。
“苏爱卿既有此心，朕便准你彻查摘星楼。但须记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须与刑部、西厂协同办理。”
苏云领命退下，早朝又议了些钱粮赋税之事，直至巳时方散。
他刚出殿门，便见明珠公主的贴身宫娥匆匆赶来，附耳低语道。
“公主有请大人，在御花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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