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算伸手举过头顶，在头上比出一个心：
“你爱我～我爱你～我俩一起甜蜜蜜～”
冉玉：……
眼见冉玉没有回答，管算放下手，沉默片刻，又道：
“你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俩还是甜蜜蜜～”
冉玉心情有些复杂。
沉默。
还是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大河。
像是杀了七年鱼发现故人全没了，像是深渊差一秒满星，像是没有红被对面丝血逃走的射手。
总之，冉玉心情有些复杂。
与此同时，这一声落下后，某个不知名角落里蹲的人坐不住了。
啊。
应该是蹲不住了。
那角落里突然冲出个黑影，藏在月色下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但从语气里，可以看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不知道是谁在撸袖子，扬言道：“你说什么？要去哪里？来，跟我好好说说你要干什么？！”
“揽明月？！我去你*的揽明月！你怀揣什么心思当我不清楚？”
这可是他们好好将养的玉白菜！就这么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个黄毛给拐了？！
大武粗话！
大武脏话！！！
“你来，跟劳资说！你要干什么！只要你敢说你要努力，劳资让你明天就人头落地！”
周遭升起好几个人影，从四面八方把他拖住。
“阿合你冷静啊！”
“我冷静什么？！这叫我这么冷静？！”
这黄毛龌龊小心思都舞到他脸上了！
冷静什么？！
冷静下来看着这货把阿玉拐走，然后欢欢喜喜的来料理他的家业？！
岂有此理！
周合一声怒喝：“你给我站那！等着我过去！”
他大步要迈向前，可惜双手双脚上挂了四个拖油瓶，把他死死按在原地。
沈决挂在他腿上，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
皎洁月色下，是比月色更加皎洁的少年。
少年还未到加冠的年纪，只用发带将长发简单束在身后，被风简单一吹，就遮住了他的表情。
只是脑袋边好像支楞起来一个小角角，让人的气势添了几分……
……活人味？
他站的身姿挺拔，青竹一样，抖了抖肩头上趴着的鹅，又捋一捋腰间玉佩的穗子。
然后冲着蹲在原地回望他的黄毛说一句：“欲上青天……揽明月……？”
少年像是听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嗓音里都挂上笑：“好啊，原来想了一天的话就是这一句？”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直到听见你这一句……”
他沉默些许时候，组织好心里的词句：“我并非明月，只是平凡众生之一……”
冉玉接下来的话，沈决没有继续再听。
他满脑子都回荡着那一句：我只是平凡众生之一……
平凡众生……
众生……
这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回荡，经过加工处理，变成了他理解出来的意思。
因为：平凡众生。
所以：阿玉表示自己是普通人。
又因为：阿玉父亲，阿玉母亲，阿玉师傅，阿玉经历。
所以：阿玉被黄毛说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
所以：阿玉不相信自己！
所以：这黄毛让阿玉否定自己了！
想到这里，沈决放开抱着周合腿的那一双手。
他面无表情的从身后拔出剑，代替周合大步流星。
阿玉怎么能说自己呢？
他对冉玉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成天喊着“俺姓冉，天下第一就是俺！”的嚣张二世祖之中。
由此，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就算是真的动心，那阿玉也是应该踩着板凳说一句：你个信球劳资早就知道你的小心思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没办法形容，想开地图炮的心情坚定了些。
谢不肉挂在周合另一条腿上，看见他这副样子大吃一惊，连忙挂在他的腿上。
“故渊你也冷静啊！”
沈决不听，嘴里喃喃自语：“对，把他给阿玉扛回去，不听话让他三天饿九顿，嗯。”
他点点头，拖着谢不肉径直向前。
谢不肉拼尽全身力气，都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只能无力般的在身后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周合左手挂着纪雪，右手挂着尹南意。
他抬起尹南意挂着的那条胳膊，冲着沈决伸出一个大拇指。
“还是你会啊……”
他们动静不小，远远站在码头边那一根树枝绑上线，准备实施一下自己钓鱼技巧的管算，自是不能忽略这漫天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
管算看见沈决提着剑过来，还以为是看见他钓鱼钓的不容易，前来给他更新工具的。
他欢欢喜喜的准备迎上去，心里已经想好了红烧麻辣酸菜剁椒。
却不料沈决看见他就来气，大老远的把剑扔了过来。
管算看着百步之外的飞剑，脑子里转过无数曾经和冉玉相处的记忆。
那一幕幕画面在脑子里有些模糊，但却将他当时的情绪，跨越万水千山，冲破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原原本本的展示在了他的脑海里。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南下，反而是顺着大路北上。
在漫无边际的草原里，他也见过这样飞来的剑。
那剑的锋芒没有这时锋利，却是久经沙场之后，磨砺出来的那一份厚重。
冉燕鱼当时是什么表情？
好像也是像现在这样，拉着他往后退一步，抬起他手里的树枝卸掉剑的力，堪堪躲开这一剑。
然后冲着模糊的远方，说出一句：“沈兄长，过分了。”
诶呀，好像一场梦呀。
管算眨巴眨巴眼，伸手探向挡在他身前的那个人。
指尖触及的是温热，让他忍不住戳了戳。
诶呀，是真的玉呢。
他又眨眨眼，对上那略低一些的清澈眼眸。
那眼里满是无奈，看的他心里痒痒的。
可是没等他有多余的动作，不远处就传来两声异口同声的怒吼：
“你再戳一下试试？！”
管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从游离的状态回神。
出于下意识的原因，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试图看清远处是谁的咆哮。
只是冉玉刚才带着他躲沈决的剑，就已经退到了接近水边的地方。
他又退了这一步，让半个身子都倒了出去。
冉玉难得着急，伸手试图拉住他，结果手指没使上劲，反倒被他的力拉了下去。
皎洁的月色下啊，传来两声相隔极近的“扑通”两声。
水下的人不知道是个什么场景，但水上聚拢了一堆将碎未碎的少年。
“诶哟阿玉哟！”
谢不肉从地上翻身而起：“都让让都让让，我会点水，看我的看我的！”
他没来得及跳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他们不小心掉下去的白菜，自己捞着黄毛上来了。
冉玉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捞起来，又手忙脚乱的把他抬回安爻的客栈。
一群人忙的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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