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手托着下巴，看着冉玉说：“你说……她要怎么称呼吗……？”
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其实并不希望你知道她的名字，因为，”这位人间主喝下一口茶，说：
“出于某种原因，她总是对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抱着一股子愧疚的态度，这种态度在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会格外强烈。”
看着少女的睡颜，他又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我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我在跟人下棋，有人违规操作所以我也违规操作，提你过来提点一下，结果忘了从那个地方出来会被清记忆……”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
“结果导致没提醒上还白挨了雷劈，亏大发了。”
顾长清喝着茶，慢慢跟他说事情的经过。
“后来你命悬一线，我就趁着这段时间想跟你好好解释一下，结果……”
冉玉看着眼前一身仙风道骨的人，突然有一种这人其实也并不靠谱的感觉。
“结果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话，话题不知道怎么着就歪倒了不知道哪里去……就跟现在一样。”
顾长清环视了一圈周围，说：“第三次，就是这里。”
“准确来说，这里，不是我的地方。”
“甚至于三千世界，也只有一个你，历经了不知道时间和空间，来到了这里。”
他还在叹气：“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靠近悬崖边了还要见你一面，但是又因为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愧疚，这种喜欢在见到你之后就变成了羞耻。”
冉玉感觉他脑袋好像大了些。
“天知道这是个什么脑回路，天知道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是怎么养自己的，天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见你，天尊，好难啊……”
顾长清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惊喜的发现自己好像又跑题了。
甚至于这次跑题的程度，严重到了他忘记了原本想说什么。
“在这待的时间长了会影响脑子，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说。”
他站起身收了桌子，将躺椅上的人又捞进怀里，向着虚空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很小，实际上也很小。
准确来说，他这一步跟没迈出一样。
因为外界飞舞的风雪将他轻柔的拦住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走不了。
顾长清有些诧异，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又将人轻柔的放回了躺椅。
“冉玉是吧，稍稍退后一些，站她旁边。”
人间主向前又跨出一步，这一步没有再回到原点。
他左手一伸，自虚空之中拔剑，但却只掏出来一柄没有剑刃的剑柄。
剑柄浮雕精美，奇花异草奇珍异兽，都容纳在了那一个小小的剑柄上，在剑柄的中央突出两个“云流”的字样。
“好了好了，既然都放我进来了，那被我砍一剑……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吧……”
顾长清眼角少有的勾起笑，流光溢彩的眼中满是笑意：
“流云一剑，浮光听召！”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满天的风雪都被夺去了光彩，在虚空之中化为一道极为亮丽的华美光彩。
伴随着顾长清手腕一动，这道光彩就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向前劈了过去。
稀奇的是，这道光是会自己拐弯的。
冉玉感觉世面见多了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有些疑惑：
“这里你不是暂时做不了主？”
“是啊，但是既然原本的主人现在没醒，那我就鸠占鹊巢一下，偷偷看看我在她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分量。”
顾长清话里话外都是激动和兴奋：“虽然她心里对我从不设防，但我有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总得知道她以前经历了什么吧。”
“要不然每一到春天我都得一头雾水的来劝人来看人，有着时间拉着她出去玩一玩有什么不好的。”
人主拍了拍冉玉肩膀，对他满是感谢：“这一次要不是你啊，我都不知道她竟然想过自戕，……个……”
冉玉没听清。
“没听清就对了，那是一句脏话，这货潜意识接受不了我说脏话，直接给自动屏蔽了。”
还能这样？
冉玉目瞪口呆。
“那可不，这地方毕竟是她的地盘，有些地方一向不让我进，说是什么怕我黑化？天尊，四万多年的日子都不够我黑化的？她一句四万八千多年，我就得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
顾长清好像在哀叹。
“就这我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
他的话没说完。
刚才劈出去的那一道光回来了。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原本流光溢彩的光芒此刻只剩下了黑白二色，顺着顾长清持剑的手没入了他的身体。
于是顾长清就呆住了。
“都说了……你接受不了的……”
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冉玉下意识回头一看：“你……”
原本被打晕的少女醒了过来，看着冉玉浅浅一笑：“长清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说错，我确实很喜欢你。”
“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看着你的故事都要认真想一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走开几步，将顾长清手中的剑弯腰拿过来。
“后来我想了想，单单用我的词语来形容你，词汇有些匮乏。”
“就像是这柄剑一样，剑柄上是云流，但你刚才也听见了，他说的是流云一剑。”
她反手执剑，在虚空中一划：“云流是剑，流云也是剑，不过是功能作用不同罢了。”
“所以，冉玉是什么样的人，似乎就有了一个答案。”
“冉玉是人，那他就有人的好处，也有人的坏处。”
“他会因为喜欢小点心就一直吃，会因为把人放在了心上就处处为他着想，也会为了放在心里的人去谋划，去思考，去争取。”
少女换了一身长袍，在这风雪之中缓缓踱步。
她身前是刚才划出的那一道裂缝。
新换的长袍是浅蓝色，在裂缝的光芒之前显得她多了些温柔。
少女向冉玉伸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回去的路上，再和我讲讲你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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