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浑身一震，眼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光亮彻底熄灭。
“闭嘴！你一个贱婢懂什么！”
那张脸太过狰狞，声音又尖锐，面前的两人被吓得又退了退，死死抵在墙根。
王姝恶狠狠地瞪着，而后又笑了起来，情绪转变极快，也不再同她们废话，直接让人上前分开两人，死死按住。
“做什么？放开我！你们若敢动手，便是死罪，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连霜挣扎着。
“闭嘴！”
许是被闹得有些不耐烦，那侍卫给了连霜一巴掌。
“连霜！！！”
许云苓被按住，眼睁睁看着连霜被打，情急之下放下身段去求王姝。
“王姝，你若恨我便冲我一人来，连霜是无辜的，你放了她！”
“放了她？”
王姝冷笑，拔开瓶塞，倒出两颗药丸来上前，“你们姐妹情深，自然是要一起的，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是？”
许云苓看着她手心里的两颗红丸，脸色煞白抿紧了唇。
王姝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欣赏她此刻恐惧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愉悦感，所有的不甘与屈辱，也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伸手掐着许云苓的脸，王姝的笑越来越扭曲，最后冷冰冰的，笑不达眼底。
“许云苓，田云苓就是你是不是？”
“你就是那个占着我儿嫡母名分的田氏，是不是！！！”
许云苓的脸被她掐得生疼，却没有过多挣扎，只是静看着她，有点想笑，又有点觉得悲凉。
到了如今的情形，她真的是懒得解释什么了，只是闭了闭眼疲惫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该问的人，何必迁怒于我？”
王姝的脸更扭曲了，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
“好啊，既然你说我恨错了了人……”她盯着许云苓的眼睛越发狠厉，用力一掐，将红丸欲塞进许云苓的嘴，狂怒一声，“那你便替他去死吧！”
“云苓！！！”
“鬼啊！鬼又在吃人啦！！！”
窗外骤然炸响一声凄厉癫狂的尖叫，屋里所有人的动作顿时一滞。
是孔嬷嬷，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那张老脸就那样死死趴在窗边，盯着屋里的王姝等人看，乍一看瘆人得很。
“红眼睛，杀人鬼，魂飞魄散红丸丸！”
孔嬷嬷一边尖叫一边拍打着窗户，盯着王姝手里的红丸，眼睛整个溜圆，她弄出的癫狂动静越来越不受控制，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吃了肠穿肚烂，杀人鬼又来索命呐——哈哈哈！！！”
“哪来的疯婆子！”
王姝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侍卫出去解决。
也就在这空档，许云苓突然发作，没被压制的脚用力踹向王姝，王姝一时吃痛，手中的红丸没拿稳，掉落在地。
而后许云苓被按住的手腕也同时发力，趁着控制她的侍卫分神的功夫，角度刁钻的一翻一送，连霜也反应及时的朝前一踹……
“噗嗤！”
“啊——”
被抽出的剑簪精准而又狠厉地捅进那人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剧痛让他下意识松手弯腰。
许云苓毫不犹豫，抽簪，旋身，蹬地，而后扑向控制连霜的另一个护卫，剑簪擦着他的腰侧，她顺势把连霜扯了出来，两人一同往外跑去。
这一切的发生太过突然，王姝甚至还没从中回过神来，许云苓就已经凭借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冲了出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抓回来！”
王姝的厉喝声传来时，许云苓已经扯着连霜踉踉跄跄地跑出了破屋，就见孔嬷嬷正被两名侍卫持刀追赶，两人的身后同样也是险象环生。
孔嬷嬷瘦小的身子绕着院跑，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杀人啦！红眼睛要吃人啦！”
她的叫声凄厉癫狂，也传得极远，在附近的霍安等人立刻锁定位置，带人冲了进来，刀剑碰撞声瞬间乍起，惊了满院的落叶。
王姝眼见援军已到，看着许云苓拉着连霜往霍安所带的人里跑，眼中血色尽染，极大的怒气被暴发了出来，拔出匕首，拼尽全力扑了上去……
“云苓小心！”连霜察觉身后恶风，惊骇回头，却听到“噗嗤！”一声……
“孔嬷嬷！”
许云苓的尖叫声凄厉破碎。
王姝冲来的匕首，此时尽数没入一个枯瘦的老人胸膛，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突然扑过来挡刀的疯婆子，可握着刀柄的手只僵住一会儿，便拔刀欲再次行凶……
“噗嗤！”
纤瘦的身影如猎豹扑来，拉开许云苓的同时，连霜不知从哪抓来的长刀，率先捅进了王姝的肚子里，王姝的血匕首就这样怔在了半空中……
一老一少，同时向后倒去……
“嬷嬷……孔嬷嬷……”
许云苓接住孔嬷嬷软倒的身子，老人家胸前的血洞汩汩涌出，竟是怎么止都止不住。
“娘……娘娘……”孔嬷嬷涣散的眼神定定看着她，似乎整个人清醒了起来，伸手摸向她的脸，喊着“娘娘”二字。
她也不知为何孔嬷嬷一见到自己，总是会喊娘娘，可这会顾不得这些，伸手抓着老人家的手，涌出的泪线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在，嬷嬷，我在这。”
孔嬷嬷听到她应了自己，竟笑了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望了她好一会，最后看向夜空，抽手慢慢伸向半空，带着笑容似乎在抓着什么，定格了一会儿后，她的手便软绵绵垂下，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许云苓接住她的手，滚烫的泪烫在她孔嬷嬷略有冰冷的手背上。
可也在连霜处在自己杀人的震惊，许云苓沉浸悲痛的氛围中，尚有一丝活气儿的王姝竟再次握紧地上的匕首，摇摇晃晃的半站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她竟还能站起来，故她扑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许……云……苓，你去……”
“咻——噗嗤！”
一道刀光破开风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极速闪来，再次精准贯穿了王姝的肚子。
王姝手中的短刃再次掉落，她暴凸的眼睛瞪向来人的身后之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他的目光，永远不会投向她。
甚至……他都没有立刻看到正在死去的自己。
王姝张了张嘴，想笑，却先喷出一口血。
可笑啊……真的可笑啊！
上半身晃了晃，王姝闭眼重重砸在了地上，震起一地带血的落叶。
许云苓被身后的动静惊动，含着泪回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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