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云后续的计划很顺利。
她去自首了。
她现在是一个想起自己所有过去，并深深愧疚，打算改过自新的人。
她不用坐牢，毕竟自己把自己关九年又不犯法。
一开始她没说出真相，也是因为失忆，又不是她有意隐瞒的。
至于霍绥，他始终不愿意交代，他为什么会冒认这么大的罪名。
本来他应该是犯了包庇罪要坐牢的，但这个案子很复杂，受害者自愿关自己，等于没有受害者，而霍绥又已经坐了半年牢……最后他也被放了出来。
而秦嘉淮的政-敌，因为判了冤假错案，被处罚了。
他又升了一级，成了这个案子里的最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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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再次告一段落之后，许轻云主动联系楚瑶。
她拨打的是《枫浦日报》的热线电话，特意指明要楚瑶接通。
“楚瑶，你好，之前你们有记者联系我想给我做专访，我同意，但是我希望可以是你亲自过来。”
电话那头的楚瑶沉默几秒，应道：“好。”
许轻云语调柔和含笑：“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但我现在的自首行为，成就了秦嘉淮，总算也弥补一些我的过错了。”
楚瑶也诚恳地说：“你不止成就了我先生，你也成就了我。”
许轻云目光阴沉了下来。
之前好多人骂楚瑶不为受害者发声。
现在案情反转，大家才知道，楚瑶不报道，是因为那就不是真相。
骂楚瑶的声音没有了，全都变成夸她实事求是，不追流量。
怎么不算成就了她。
许久，许轻云平稳住心绪：“那我等你过来。”
挂了电话，她走到阳台边，晃了晃阳台松动的栏杆。
她住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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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浦日报》大厦车库。
楚瑶背着摄影机刚下来，忽然看见沈砚白就站在电梯口，好像在犹豫要不要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楚瑶对他含笑点头。
完了就打算离开。
沈砚白忽然追上去：“楚瑶，许轻云记忆恢复了，性格也恢复了，你不要轻易相信她。”
楚瑶对他笑笑：“谢谢你的提醒，我本来也没打算按照她的要求去她家里。”
态度平平淡淡，不热切也不排斥。
沈砚白的心针扎一样疼了一下。
自从开始研究记忆，他脑海中有太多和她的羁绊了……并不算温馨甜蜜。
但他希望她像他脑海中混乱的记忆一样，深深恨他。
他宁愿和她纠缠，希望她记得他对她做过的混账行为而讨厌他，至少那证明他还在她生命里留下过一点痕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
他看着楚瑶远去的背景，还是放心不下，跟上去说：“你一定要小心……”
楚瑶坐上车，唇角挂着柔和的弧度：“谢谢关心，不过我先生把我和孩子保护得很好。”
说完就开车去赴约了。
沈砚白还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许轻云会做什么，因此也开车跟了上去。
-
许轻云现在住的公寓楼，非常的破旧。
周围也很冷清，没什么人。
楚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有些人流量的面馆，打算将许轻云约到这里来。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给许轻云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楚瑶立马背起相机出去。
很快找到了被人群包围的案发地点。
周围人议论纷纷：
“是这个男的推下来的，我看见了！”
“不是的，这个男的是想救她，他俩一起掉下来了。”
“他们不就是之前很火的那个，妙龄少女被囚禁9年的案子里的两个当事人吗？”
“这个男的有病吧，当初不是他绑架的他非要认罪，现在又跑过来杀人……”
“估计是生活压力太大，不想努力了，想一辈子吃牢饭……”
楚瑶挤开人群，看见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许轻云和霍绥。
霍绥脸朝下，许轻云脸朝上，半边身子压在霍绥的身上，但脑袋也挨着了地。
沈砚白也跟了过来。
看见地上两个人，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竟然在庆幸，楚瑶幸亏没有上楼。
不然现在跟许轻云一起坠楼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楚瑶看血泊里的两个人好像还有呼吸，赶紧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打电话报警。
挂了电话，她低头对那两个人说：“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许轻云确实还有最后一口气吊着。
她转动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眼前光鲜亮丽的楚瑶。
死亡前的几秒，被无限拉长。
这一生，如同跑马灯在脑海中闪过。
最早的，好像是四五岁的生日宴上。
小小的她看中了客人孩子手里的娃娃，直接上去抢。
客人孩子哭了，爸妈立马花了十倍的价格买了下来，客人一家又笑了。
这就奠定了她一生的性格基调。
父母告诉她，世界是围绕她旋转的。
想要，就能得到。
后来，到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
她遇见了清冷矜贵、光芒四射的秦嘉淮。
她一眼沦陷。
从此就陷入了得不到、又强烈渴望的执念之中。
……
意识的最后，是这失忆的半年。
她忘了对秦嘉淮的执念，忘了大小姐的身份。
她有正确的三观，会因为网友鼓励她而开心半天。
此刻，许轻云的眼睛里，血水混着泪水涌出来。
为什么要想起来？
为什么不能永远简单地活下去？
她一生被“得到”的执念驱使。
唯有在“失去”一切时，才偶然触碰到了片刻真正的安宁。
而可悲的是，就连这片刻的安宁，也被她自己亲手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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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到的时候，许轻云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了。
霍绥倒是还有呼吸，被拉去急救。
楚瑶已经在现场采访了很多人。
但最早发现坠楼的人，也是听到“咚”的一声巨响，才跑过来看的，其实也没看见他俩怎么掉下来。
这很破旧很老的公寓附近，也没有监控。
所以楚瑶现在特别好奇，许轻云明明约的是她，怎么霍绥也来了，还一起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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