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是假的吗?”江意问道。
不留剑君这次没有沉默,反问道,“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实实在在活过一场然后死去,能是假吗?死后投胎重来,再活一场,能是假吗?”
“什么意思啊大师姐?”洛清思情绪稳定下来,疑惑地问江意。
江意神色黯然,“活在九州这些人,甚至包括那些妖族,都是死在北玄的英魂,他们被困在这里,以不同的面貌和身份,活过一遍又一遍。”
洛清思还是有些不明白,江意心情沉重,她其实早都有这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
对于九州内部的人来说,九州确实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连轮回体系都很完整,活在这里跟活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对于魔潮来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七情六欲,就可以为魔潮持续不断地提供‘养分’,让魔潮永远不灭。
这片九州世界或许早就存在了,从九帝斩下各自的恶身,飞升离开时就存在,所以这个世界的道法根基是那个时代的根基,这里的人都是那个时代死于魔潮的人的魂魄所化。
后来北玄覆灭,魔潮吞噬了整个北玄的人,跟先前的九州相融合,九州的历史因为北玄这些魂魄的记忆而改变,才有了许多北玄的影子。
整个九州,一直在随着魔潮进化,真正的历史,怕是不止现在有记录的三千年。
江意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大部分,她再次看向不留剑君。
“所以您……是因为魔潮需要向外扩张,需要对抗山海界的修士,被‘唤醒’了,对吗?”
不留剑君的神情给了江意答案,她没猜错,如果没有被‘唤醒’,不留剑君此刻或许只是某个城池中一个悠哉的小老头,不知道‘前生’,期盼着‘今生’。
这也就解释了九州三千年历史,死在北玄的人又怎么会同时出现。
江意吸了口气,继续问,“用这里的玄灵之气修炼,就会无法离开,甚至被魔潮的意志操控,对吗?”
不留剑君眼神一暗,叹气,江意又猜对了。
“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不留剑君又说一次。
江意眉头依旧紧锁,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想问,可是这个问题刚到嘴边,不留剑君脚下突然冒出一道道黑色魔气,如同章鱼的触须,猛地将他卷住。
不留剑君用力挣扎,洛清思也赶忙祭出另一把本命剑,朝那些魔气斩去。
可是太迟了,洛清思的太初真雷劈下去时,不留剑君整个人都被魔气吞噬,雷光劈散黑雾,里面空无一物。
“大师姐,我师父呢?”洛清思眼神慌乱。
江意面色沉重,摇头。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洛清思很着急。
江意抬头望天,这里的天跟外界的天一模一样,湛蓝,晴朗,可这里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让她遍体阴寒。
她刚才想问的是,如果能除掉九帝的恶身,是否能毁灭魔潮,就算毁灭不了,能不能重创?
他们之所以能进入九州,那完全就是九帝恶身的意志放他们进来的。
“清思,你走吧,回中州去。”江意忽然对洛清思道。
洛清思满脸不解,“大师姐,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江意摇头,“不是的,是……”
江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洛清思说,她不忍心骗她,可若是说实话,只怕洛清思更不会走了。
洛清思拔起地上的断墟针,一屁股坐在地上,扭过去背对江意。
“我不走!上次玄英剑宗有事,却把我先送走,我那时候就特别难过,觉得大家没把我当同门,这次大师姐有事,又让我走,大师姐也没把我当师妹,我就不走!”
江意走过去,蹲在洛清思背后,抬手按她肩膀,却被她赌气抖开。
“清思,这里的情报很重要,我需要有人把情报传递出去,这是个很重要的任务。”
“那你让那个臭狗子去啊!”
“他没有你跑得快,你的空剑很适合跑路。”
“那我也不去!就不去!”
“清思,事关重大……”
“我不听我不听,不听不听就不听,我不听……”
洛清思捂住耳朵,不停的念叨‘我不听’,江意话都插不进去,无奈叹气。
其实情报什么的不重要,就算传递出去了,外面的人也无能为力,他们根本进不来九州。
“好了,回吧!”
江意站起来,这句话洛清思倒是听到了,蹭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江意嘿嘿傻笑。
江意对洛清思真的是满心无奈,说她傻吧,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说她聪明吧,她又总是傻乎乎不知道别人是为她好。
江意收回山河牌,撤掉外围幻阵,洛清思从树上折了一支桃花,讨好地送到江意面前。
“你啊!”江意收了桃花,两人一起走向桃源城,“让你走你不走,以后可别后悔。”
“我才不后悔呢!”
“那我交给你另外一个任务,行不行?”
“行,大师姐尽管吩咐。”
“去帮我联系其他人,等不到十年了,我得尽快见到他们,我让镇山和断金陪着你,一年后,我们在九州中部的金钲原见。”
“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洛清思拍胸脯保证,对于得到大师姐的重用,格外开心。
回到桃源城后,江意把外出勘探的镇山和断金找回来,交代清楚任务,把自己整理绘制的九州地图给断金,让他们陪着洛清思去找其他人。
洛清思能够感应到其他人的位置,空剑还能短距离空间传送,无视阻碍,镇山和断金只要变成原本的石狮子样子,就可以被洛清思揣在怀里带走。
洛清思不需要镇山断金保护,只是需要个导航,不然她一个人出门肯定要迷路。
江意亲自把洛清思送到城外,临行前,洛清思又问江意,“大师姐,那真的不是我师父吗?我下次遇到他,应该怎么办?”
江意摸摸洛清思的脑袋,“你觉得是,那就是,遵从你心里的想法就好了。”
“嗯,那我走了!”
送走洛清思,江意回到书店,疲惫地躺在摇椅里,这边忙完,她还要回玄都观那边,处理药园炸炉后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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