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橼听了小伙伴的提议,当然是疯狂心动的。
谁会不想去咸阳看看呢?
但是,
“我就先不去了。”
橼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轻声拒绝了溪的好意。
他当然知道溪这么跟他说,是为了他着想。
只是,他要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咸阳可是都城。
那里的生活,不用想都知道,是云中郡远远比不上的。
从一开始来云中郡的那些掌柜和伙计的穿着和谈吐就能看出来。
在咸阳,就算只是非常普通的黔首,吃穿用度,也比他们这边的富户都要讲究得多。
他就算今年赚了些钱,在云中郡的生活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但想要去咸阳,是万万不够的 。
溪的父亲,就算看在溪的面子上,愿意带上他。
他总不能吃穿用度都指望人家吧。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天大的人情。
想到这,橼没有继续多说,垂头猛猛干活。
溪见橼嘴上说着不想去,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失落。
推着翻粟米的耙子,一路冲冲冲 ,压根不等他,扬起的灰尘还扑了他一脸。
溪:……
还说不想。
溪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推着耙子,快走几步,追上橼。
“橼,你跑什么呀。”
“你是怕到了咸阳,没办法养活自己,我阿父会嫌弃你吗?”
“你在云中郡都能找到活来养活自己,何况到了咸阳?”
“而且,我早就说过了吧。”
“你成绩那么好,我阿父早就想要你来我们家指导我学习了。”
“你如果真的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咸阳,我阿父不知道有多开心。”
“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溪说完,一脸期望的看向咸阳方向。
“咸阳入仕的机会,肯定也比云中郡多得多。”
“到时候,谁依靠谁都说不好呢。”
“如果你一到咸阳,就得到了陛下的认可,飞黄腾达。”
“你会不会嫌弃我们?”
见橼拼命甩头否定,溪笑着伸手拍了拍肩膀。
“所以,你在怕什么呢?”
橼:……
陛下是那地里的白菜吗!
我想得到他的认可,就能得到?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大胆好吗。
“我只是担心,目前我的学业只是在云中郡还算过得去。”
“放到人才济济的咸阳,就不值得一看了。”
“所以,现在就算过去,也为时太早了点而已。”
“而且,你阿父过去是为了正事的。”
“照顾你就罢了,再加上我,不是给他徒添乱么?”
溪:……
这个,
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你真的不是担心养不活自己,才不跟我们过去的?”
溪有些狐疑的歪头问道。
橼:……
当然有一点。
橼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等我再学一年,更加有考上博士的把握之后,再去咸阳找你也不迟。”
“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找上门来投靠你。”
说完,橼朝溪爽朗的笑了笑。
“那指定不会。”
不等溪继续多话,橼连忙打断他道,
“快别说话了。努力干活吧。”
“今天这些粟米就可以入库了。”
“干完这活,我再回去帮你家把冬麦种了,就可以窝在家中,好好学习一整个冬季啦。”
今年冬天,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柴火,没有足够暖和的被子和袄子,
把自己冻死在家里了。
自从扶苏太子在这边发现了可以燃烧的石炭矿。
今年冬天,哪个家里没有囤个几千石的。
再加上,有了用羊毛线织成的毛衣穿在兽皮袄子里面,不知道多暖和。
这才是,云中郡的黔首们能跟匈奴那边的牧民没有起冲突的主要原因。
云中郡的黔首们,想要多点羊毛,羊肉,牛肉。
牧民们想用他们没什么用的羊毛,以及家家都养了的牛羊,
跟大秦换那些,能帮他们轻松一点度过寒冬的毛衣和蜂窝煤。
利益,才是最好的盟友。
-
一日清晨,卯时三刻,秋寒料峭,远处的苍穹正泛着鱼肚白,还在为即将升起的太阳调试背景。
蒙颖带着一小队玄甲军,此刻正在阴山脚下巡逻。
踏着寒霜点点,蒙颖的嘴边呼出一捧白气,放松的任由身下的战马,沿着既定的路线向前。
这是他们每天早晚都需要做的事。
他和李左车,一左一右,需要沿着整个云中郡和匈奴的边境线巡视一遍。
以免匈奴人背信弃义,趁着现在交易频繁的机会,突然带人闯进来劫掠。
突然,举着望远镜远眺的一员骑兵,咦了一声。
“队长,您看东北方向,那个小坡上是不是有可疑人影移动?”
随着他的一声提醒,这队十人小队,整齐划一的从脖子上提起双筒望远镜极目远眺。
东北方向的小土坡上,确实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
随着他们的观察,坡上的小黑点似乎越来越多。
且,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戒备。”
蒙颖一声令下,小队成员迅速摆开一字长蛇阵,手持横刀,警惕的等着那群人跑过来。
“似乎是一伙人在追杀另外一伙人?”
几人边警惕,还边用望远镜观察着那群人的动向。
骑马跑在前面的人,边跑还忍不住回头望一眼。
看到什么,似乎变得更加惊恐,转过头来,更加没命的抽打着身下的马匹狂奔。
随着他们从坡上跑下来。
蒙颖总算看到了后面追杀的人影。
也是一伙骑兵,从外形看上去,甚至看不出什么区别。
都是一副草原人打扮的模样。
蒙颖:……
这不会是两伙草原人在内斗火拼吧?
他倒是有听说,匈奴各部落,内部似乎不太太平。
老单于早几年新选了王后,匈奴太子有了后妈。
有了后妈,自然就有了后爹。
王后生下小儿子后,每日陪在老单于身边逗乐,自然比远在月氏的太子更加得宠。
随着小儿子渐渐长大,老单于逐渐有了新立太子的想法。
再加上,这两年,大秦明里暗里的搅和。
让匈奴内部形成了好几个派别。
有的想要与大秦交好,能用没什么大用的羊毛,换来精美保暖的冬衣和耐烧的炭火。
这何乐而不为?
虽说,在价格上,确实有点贵。
但是,牛羊他们有的是呐。
如果没有冬衣和炭火保暖。
牧民们一到冬天就得跟羊群睡一起,不然非得冻死不少。
就算是最底层的牧民,死得太多,首领也是会在意的。
毕竟,没有了底层的牧民,他们靠谁养着去。
另外一派则认为,大秦的交易一点都不公平,他们凭什么要一直接受这种不公平的交易。
大秦这些商人们,虽然狡诈,但是大秦的皇帝并没有正式开放榷场。
这些家伙都是偷摸出来做买卖的。
说不定比他们还害怕军队。
不如,抢他的丫的。
“大王子,现在单于和王帐的那些人,都被秦人的小利收买。”
“连打草谷都不敢前往。”
“都没有草原雄鹰的血性了。”
“为了获得更多的羊毛去换取秦人的瓷器和香料,单于还在让人扩大羊群。”
“这样下去,王帐附近的草场都要被啃秃啦。”
一个胸前带着一串骨链的匈奴壮汉,坐在一位青年的下首,苦口婆心的规劝。
坐在上位的青年,面黑无须,显然还未及弱冠。
不过,已经有了比较沉稳的心性。
听了下属的抱怨,也没有什么过大情绪的反应。
依旧沉着冷静的擦着手上的弯刀。
壮汉:……
他们太子别的都好,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谁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继续啰里啰嗦的打扰,只得耐心等着,顺手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
还别说,从秦人那边穿过来的,这种苦了吧唧的叶子煮水,还挺解腻。
对于他们这些长期吃烤肉的人来说,尤其见效。
每次吃完烤肉,再喝一碗这种叶子水,又能再吃下一个羊腿。
能吃,能多吃,就是他们能拥有雄鹰般矫健身躯的前提。
如果一个老头,啃不动肉了,那他多半也离死不远了。
“拓达,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清楚。”
“只是,你也知道,我这左屠耆王现在就一个虚晃的头衔罢了。”
“除了跟着我出来的五百亲卫,什么力量都没有。”
“我拿什么去跟说服父亲?”
“想要去秦人那边抢一波秋粮,都有风险。”
况且,他这会真跟秦人交手,不是正好便宜了某些人巴不得他去死的人么?
“我们还是听从父亲的吩咐,好好在这边开辟新牧场好了。”
青年说完,一副单纯天真好大儿的模样。
“毕竟,父亲可是答应了我,如果我能把这边的牧草开辟出来。”
“就会把我调回王帐。”
“带着我完成祭祀,向整个匈奴部落宣布我太子的身份。”
拓达:……
您是认真的吗?
这天真小白花的模样,是那个十岁就能挽弓射大雕,独战群狼的大王子能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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