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离开陆老夫人处，没按往常的规矩去给陆母请安，而是直奔墨香居。
苏杳正坐在窗边给思远缝小衣裳。
见她进来，连忙放下针线，笑着起身：“表姑娘怎么来了？快坐，素雪，沏杯茶来。”
“表嫂不必忙。”
陆瑶快步上前，开口道：“我是来恭喜表嫂的！”
苏杳愣了一下疑惑道：“为何恭喜我？”
“表嫂昨日是不是见着远哥儿了？”
苏杳提到孩子，脸上漾着笑意。
“我还听说表嫂昨日在舅母院里陪了远哥儿一下午，想必很开心吧？”
“是啊，能陪着他，我自然是开心的。”
“那可不，为了让舅母松口，我可没少在她面前说表嫂的好话。
我跟舅母说，表嫂刚醒就惦记着远哥儿，饭都没好好吃，若是再不让表嫂见孩子，怕是要急出病来。
还说表嫂素来细心，定能照看好远哥儿，不会再出上次的事。
舅母架不住我劝，昨日才终于同意让表嫂去陪远哥儿的。”
苏杳怔愣一瞬，昨日还满心感激，以为是自己的婆婆真的是体谅了她的委屈，可如今听陆瑶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不管怎么说，陆瑶确实帮了她，若不是陆瑶去劝，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她定了定神，对着陆瑶诚恳道：“谢谢你。”
“表嫂怎么与我那么见外。我知道你疼远哥儿，你们母子分离，我也不忍心的。何况……那日白马寺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大家不该怪你的。”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苏杳心坎里，让她心里的酸涩淡了些。
只觉得陆瑶是真的懂她的委屈。
“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陆瑶继续问，“对了，表嫂，那日到底是什么情况？表哥可有查到什么？”
苏杳摇头，“我也不知道，想必是还没有查到吧，若是查到，他定然会和我说的。”
“表嫂就别太担心了，表哥是什么人？他可是当今首辅，又那么疼你和远哥儿，定能尽快抓到那使坏的人，还你们一个安稳。咱们呀，就等着好消息就成。”
“但愿如此吧……”
陆瑶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不瞒表嫂说，我是来躲一躲的。方才去给老祖宗请安，她忽然问起昨日小公子送糕点的事，还追问我有没有在你屋里见到他。
我这人嘴笨，最不会说谎，生怕多说多错，赶紧寻了个理由，就跑过来了。”
这话让苏杳想起昨日午后的尴尬。
她心里一紧，连忙解释：“表姑娘，昨日那事你听我细说，我与初尧真的没什么。
就是他送糕点过来时，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他扶了我一把，刚好被你撞见，都是巧合，你千万别误会。”
“表嫂啊，你怎么还跟我解释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昨日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不过是个小意外罢了。你是表哥的妻子，小公子又是表哥的义子，你们怎么会有什么越矩的举动呢？”
“你当真信我？”
陆瑶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
“我为何不信表嫂？表嫂你那么好，你又怎么会做对不起表哥的事呢？”
这番话让苏杳彻底放下心来，真心将陆瑶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姐妹。
“表嫂，再过几日就是远哥儿的满月酒了，这么大的日子，你肯定给远哥儿准备了新衣裳吧？”
“早就准备好了。夫君特意让人从苏州请了最好的绣娘，给远哥儿做了三套小衣裳。料子都是最软的云锦，怕磨着他的皮肤。”
“真好，远哥儿有这么多好看的新衣裳。不像我，只是个来投奔的表姑娘，哪有资格穿新衣裳参加满月酒呢。”
苏杳闻言一愣，看着陆瑶委屈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远哥儿的表姑，也是陆府的客人，满月酒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没有新衣裳？”
她想了想，拉着陆瑶的手。
“今日天气好，我刚好也想出去透透气，不如我带你去街上的绸缎庄看看？你喜欢什么料子，什么样式，咱们都挑最好的，就当是我送给你谢礼。”
陆瑶有些犹豫：“这怎么好意思？表嫂你刚恢复身子，怎么能让你陪我跑一趟？再说了，要是让舅母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总麻烦你？”
“怎么会麻烦？”
苏杳笑着摇头。
“我待在府里也闷得慌，出去走走正好。母亲那边我去说，她不会怪你的。你别多想，咱们就当是姐妹一起逛街，多好。”
见苏杳这般热情，陆瑶终是松了口：“那……那就多谢表嫂了。”
她说着，低头整理衣袖，面上悄然掠过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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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的马车停在玲珑坊门口，苏杳扶着陆瑶的手下车。
玲珑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庄，平日里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
苏杳嫁入陆府后，也曾来选过几次料子，掌柜早就记熟了她的模样。
她们刚走到店门，掌柜就迎了上来：“陆夫人想买些什么？”
“今日不是我买，是替我这位妹妹来挑一套衣裳。再过几日是我家孩子的满月酒，想让她穿得体面些。”
掌柜看向陆瑶身上，见她虽穿着旧衣，却眉眼倒是清秀，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位姑娘生得好模样，我们楼上刚到了一批新料子，有苏绣的软缎，还有江南运来的云锦，款式也都是最新的。二位楼上请，我让伙计把样式图拿过来。”
说着便引着两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又让人端来茶水和点心，才转身去吩咐伙计取衣裳样式。
陆瑶走到博古架前，伸手轻抚过一匹水绿色的苏绣软缎。
“这料子真好看，摸起来也软乎乎的。”
“喜欢的话一会儿可以试试。”
苏杳笑着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家的料子都是最好的，做出来的衣裳也合身，你慢慢挑，不用急。”
伙计很快抱来一叠样式图，陆瑶翻看着，忽然抬头问道：“表嫂，远哥儿的满月酒，你自己准备的是什么样式呀？定是特别好看吧？”
“都是夫君亲自让人准备的。说是从苏州请了最有名的绣娘。”
陆瑶听着，慢慢放下手里的样式图，轻轻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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