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让人焦躁。
谢安安的预感没有错。
第十日，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她觉察难以有雨，定然会有变故横生。
原本李清每日有一封信送回，最后四日再没有传信回府中。
谢安安十分不安。
项城祭坛求雨的聚集难民越来越多，谢灵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在第七日开始慷慨激昂的宣扬她的论断，说什么只要心诚，神就会降临。
西北杀戮过重，因而才干旱三年，神会原谅每一个曾经犯错的子民。
她有神的旨意，来拯救众生……
这些话，十分鼓动人心，她将自己高高捧起，谢安安想着她敢这么做。
必然是有系统相助，下雨之事已经胸有成竹。
可当她在乘着晚霞，让小荷陪着到祭坛周围，与谢灵儿不远的地方隐匿身形之时。
她听到谢灵儿和系统的对话。
“系统，你确定只要百姓伤亡过百，小世界的的气运会不稳定，就能立刻提前降雨？”
谢灵儿虔诚的闭着眼睛，心中激动雀跃。
“是的宿主，其实按照剧情，五日后就会有雨，宿主继续拖延些时日就好了。”
系统还是犹犹豫豫的劝阻。
“虽然你一开始也说是十五日，可是我等不了，这个破地方老娘一秒也不想待。”
谢灵儿想，剧情都已经开始改变，让百姓死一死有什么。
她的土豆育苗都是经过灵泉水养殖的，已经可以开始大范围种植，宁王李清就要回来了吧。
谢灵儿太想展示自己的成果了。
要是在百姓暴乱之时，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神为她而下的雨。
才拯救数以万计的百姓，她谢灵儿的价值才会被愈发的凸显出来。
而且她这几日的洗脑还是有些作用的，已经有许多的百姓信服她了。
他们已经相信天不降雨，是天罚。
这在现代叫精神控制，他们会自愿走向死亡的。
“系统你估算一下，这里的百姓有多少？”
谢灵儿睁眼，柔和的看着周围的百姓，被百姓虔诚的叩拜。
“估计有两千人，宿主你不会让他们都……”系统说话都结巴了。
“你给我的迷药能够影响的范围只是四五百人，也够了。
再说系统，这是小世界，这是幻境，仙宗的时候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难不成你一个系统还会心软。”
谢灵儿的话真实且无情。
此时周围的风沙吹起谢安安的半截帷帽上的轻纱。
她的眼神冰冷，不得不说，她失算了，没有想到谢灵儿这么敢，把人命当作草芥。
“假的吗？”谢安安喃喃自语，暮色将近，周围的火把已经支撑起来一片光亮。
“小姐您怎么了。”
小荷发现她家小姐的面色不对，扶住谢安安。
谢安安不语，她不想做救世主。
谢灵儿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一个幻境，她来这里就是被谢灵儿强行算计的。
是系统偏要让她渡情劫，偏要让她离开秘境之后被毁掉。
谢安安自身难保，她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去阻止谢灵儿，因为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她的命。
谢安安理胜的想着，可她依旧茫然。
“爷爷，真的要下雨了吗？我们就能回家了吗？”不远处的稚童问着枯瘦老者。
“二狗乖，求雨的是尊贵的郡主，她说能就能。”
“那爷爷，等回家见到阿爹阿娘和奶奶，爷爷可要说二狗很乖的。”
小家伙听不懂什么是郡主，也同样瘦小，小小眼睛都是期待，亮晶晶的。
这时，周围也突然闹了起来。
“我们愿意献祭，我们愿意献祭。”
“没错，牺牲小我，救下更多的人，这就是神的谕旨。”
“求神女选我，我愿意净化自身，我愿意被火焚烧而亡，只求神的谅解。”
“求神女庇护，只要天降雨，我们什么都愿意。”
“求神女庇佑！求神女庇佑！”
谢安安对药味敏感，她感知到气味中有迷幻剂和兴奋剂。
谢安安蜷缩起手指，让人看不懂她，整个人被小荷细致的护着，不受侵扰。
谢渊带着一群士兵匆匆赶到，似乎是俯身听着谢灵儿说了什么，两人争执面色有些不好。
不过他也只是思考了几息，谢渊就开口道：
“若是有主动祭神的，家中有亲人的每人领取二两银子。
只要求得雨来，官府会主动分发多一倍的米粮和培植的土豆，那是亩产千金的粮食。”
谢渊的话说完，瞬间静默了，不过很快被大多数人接受了。
他们被下药，意识半清醒，可精神莫明振奋，人群经受不起煽动。
已经有不少老者缓缓走出，往前站立在祭台中央的位置。
“他们是不是疯了。”小荷眼中有些惧怕，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是说谢灵儿能够求雨的吗，结果临了百姓献祭，这可是杀人。
虽然百姓看着是自愿，可这不正常。
谢安安也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谢灵儿为什么要用神的名义，去残杀百姓，就是为了验证她是神使，她高高在上，她与众不同，她只能被人膜拜吗？
“爷爷写什么？疼不疼，二狗给爷爷呼呼。”老者咬破手指在烂布上写着字。
谢安安清晰的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
写了二狗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亡，他愿意换取米粮，只求留孙儿一命。
“爷爷待会啊就要去那里，去找天神，可能许久都不能见二狗啦。
二狗收好，别乱跑，等天亮了，去找穿着那种衣服的人。
然后将爷爷给你的布条给他们。”
老者叮嘱着，指了指将士模样的人，不舍的摸着稚童的脑袋。
“爷爷是要去找奶奶和阿爹阿娘吗，二狗也要去。”
小童眼中不理解，紧紧拉住老者破烂的袖子。
“二狗年纪太小啦，等二狗长大，就能见到了，好不好。”
老者的眼泪滴落，小家伙慌慌张张的替老者擦眼泪。
“爷爷不哭，二狗听话就是了，二狗会乖乖的。”
此时祭坛内陆陆续续的已经登记好有一百多人了。
其实除了一开始的蛊惑人心，谢灵儿压根不需要用那么多剂量的药
经受苦难的百姓自己会选择。
不管有没有雨，二两银子，足够多，他们已经能多活些时日。
还会给米面，他们的家人有了新的生机。
这个结果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不错的了。
过去的赈灾只有一两日，米粥都没有米。
这次足足坚持了十日施粥，发馒头，好不容易能够填饱肚子，现在求雨，他们自愿去死亡。
他们也不怪官府，朝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是百姓愚昧无知，而是长期看不到希望的前提下，若信仰的神不能够救人。
可能用命能换吃食，已经是能遇上的最好结果。
卑微的百姓似蝼蚁，也只求一条生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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