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城主石殿。
莫染看着蛇崽给他带的礼物，脸上的笑抑制不住。
几匹上好的桑蚕丝布料是给南溪的，两把镶着宝石的锻金匕首是给狮崽的，红珊瑚手链是给九儿的，精致小巧的全套紫砂壶更是戳在了他的心巴上……
这么多年，蛇崽做事样样周全，滴水不漏，每一样物品都是用心准备，投人所好。
卡文和狼七有不说，连巫医都有自己的专属礼物。
莫染知道，他是在感念巫医对风痕的倾囊相授，让万兽城的兽人们也能不受疾病伤痛困扰。
长相气质绝佳，性格温润平和，为人处世挑不出毛病不说，还胸中有沟壑，眼里存山河。
小小年纪，便掌管万兽城，十来年的经营，万兽城如日中天，八方臣服，威望早已超越云中城，他也成为了兽人大陆最受欢迎和尊敬爱戴的人。
看着正襟危坐，脸上笑意点点的蛇崽，莫染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马能听到蛇崽喊他阿父。
他本想着是让蛇崽来住段时间，多和九儿接触，九儿自小就喜欢蛇崽，这些年更是常常念叨，他静待花开便好，可这会儿他有点迫不及待。
又看了眼蛇崽，忍不住试探道:“蛇崽，九儿就要成年了，她的成年礼在万兽城办，你来操持，可好？”
蛇崽恭恭敬敬的起身回道:“好，伯父，待我安排好，来接你们。”
莫染心下欢喜，眉眼带了笑，趁热打铁:“寒季来接怕是不妥，正好九儿想念你阿母和凤崽了，你这便带她回万兽城吧。
等炎季结束，你墨白和夜尘伯父过来，我们一起去就行，不用来接，正好在万兽城住一个雨季和寒季，我们也着实是想念你阿父了。”
蛇崽稍微停顿一下，躬身应了声好。
莫染兴奋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迫不及待的起身:“我去唤九儿，你们现在便走。”
蛇崽浅笑，拦了下来:“伯父，天快黑了，夜晚赶路怕是九儿奈不得寒凉，明日一早再走吧。”
莫染红了脸，连忙点头，哎，他太开心，太着急，竟忘了看看时辰，在晚辈面前，这么不稳重，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好在南溪带着两个狮崽和九儿跑回来，把蛇崽团团围住，开心的问东问西，才缓解了他的尴尬。
草原上，湖水边，太阳已落，晚风带着点微凉。
修晏脊背僵硬的不敢回头看，身后那道熟悉的气息，以前每次闻到，都让他觉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现在却让他心发慌。
凤崽的话在脑中不停的炸响:你说过的，我要什么都可以。
是的，他说过。可他不曾想过，凤崽想要的是心口的海蛟兽印。
更可怕的是，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身后是他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容不得别人惹他一点不快，十几载相伴，祸福与共，情义早已根植于血液骨髓中，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想到第一次小凤崽说让他做兽夫时，寒眠看他的那个眼神，修晏绝望的闭上了眼。
是要赶他回赤海了吧？以前他死也不会走，可如今，他于心有愧。
对人家女儿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十几年本不求回报的养育，如今再看，似乎都像是别有用心了，多讽刺……
没了寒眠和崽崽的日子，这人生该有多无趣。
寒眠静静的看着修晏的背影，放下了心。
明知道他来了，还这么久不回头，在以前是绝对不会的。
想来应该是修晏意识到对凤崽的感情，不敢面对他了。能看清自己的心就好，其他的都好说。
寒眠眉眼带了笑，挨着他坐好，缓缓开口:“修晏，自己亲手养大的娇花，你舍得让她在别人那里枯萎吗？”
本轻柔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入耳，修晏猛的睁开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寒眠。
寒眠手臂搭上了他肩膀，神色郑重:“你养大的，就负责到底吧，不然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凤崽以后还要继续劳烦你了。”
修晏愣了半晌后，眼泪夺眶而出，慌忙扭头。
寒眠笑了，拉起他往回走:“哭什么，你平时的嚣张呢？看你现在，哪儿还有半分赤海王的样子。”
修晏眼泪扑簌簌的落，一只手胡乱的擦着，被寒眠扯着走，还不忘嘀咕一句:“何时和你嚣张过了？从一开始认识，就是你欺负我。”
初相识的情景在眼前一一闪现，想到自己趁他不备，化形卷起他就跑时，寒眠忍俊不禁，握紧了修晏的手。
夜，月明星稀，石殿房间内火光摇曳，修晏在小竹灯下，一针一线的绣一件大红拖尾长裙。
这种针法他以前看悦欢欢给寒眠的衣服上绣过，自己却不太熟练。
金丝线慢慢变短，待凤翼稍稍显现出轮廓时，天色已大亮。
门口脚步声传来，熟悉的韵律，一听就知道是凤崽，慌得修晏立马把红裙藏在了柜子里。
凤崽站在门口，深呼吸几次，推门而入，脸上神色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修晏哥哥，我想吃刺刺兽了，你带我去捉。”
修晏眉眼里带了笑，轻轻应了声:“好。”
凤崽懵了，昨天亲了他一下，把他惹毛了，气的都用金丝蔓把她绑树上了，这会儿怎么又好说话了？
可不管怎么样，他不回避她就好，凤崽心情雀跃起来，试探着挽上他手臂往外走，心扑通扑通的跳，恨不得闭上眼祈祷，别甩开，别甩开。
修晏看她一眼，见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步子却迈的很僵硬，挽着他手臂的手，小手指还在无意识的乱挠，忍不住想笑。
凤崽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紧张的时候，手指喜欢乱动，停不下来。
悦欢欢在屋内，透过窗口，看到修晏握住了凤崽的手，两人双双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不是闹掰了吗？害得凤崽哭了一场，早早进了屋不出来。
寒眠去寻修晏，回来时，天都黑了，修晏红着个眼跑进屋后，也没再见到人。
这，怎么一夜之间又好了？还莫名其妙拉上了手，这可是许多年都未曾见过的奇观了。
“寒眠，他俩晚上不会是偷偷……”悦欢欢跑到床前，看着刚穿好衣服的寒眠，说了一半不说了。
寒眠揽过她笑的明媚:“欢欢，她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解决好，你不用操心，快去洗脸，我带你去那片花丛旁的树林里找蜂蜜。”
悦欢欢开心了，飞快的跑去洗漱，难得修晏早早出去，不霸占着她老公，也不当电灯泡了，她要和寒眠去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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