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只剩下偶尔传来的汽车呼啸声。
我借口出去吃宵夜，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门。
苏玲儿正在和冥界文学社的鬼魂们热烈地讨论小说剧情，所以也没多问什么。
老城区离我住的地方有半小时车程。
出租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灯光如流星般划过。
不久后，车停在一条狭窄的巷子口，周围的环境显得格外阴森。
司机一脸狐疑，怯怯懦懦地跟我说：“小伙子，这大半夜的来老城区干嘛？这儿晚上不太平。”
“师傅，我去见个朋友，谢谢提醒！”
我付了车钱，推开车门。
“见个鬼吧？如若不是我穷得揭不开锅，我才不敢拉你来这里呢。”
司机嘟囔了一句，一脚油门飞离，只留下我站在原地。
“小伙子，祝你好运！”
下一刻，他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我：“……”
不过也容不得多想，一种莫名的激动在心底蔓延。
或许，只有了解了苏玲儿接近谷辉的真正目的，我才能知道我父亲当年究竟惹出了什么大祸来。
巷子里路灯昏暗，灯光像垂暮老人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两侧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建筑，墙壁斑驳，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按照导航，那家 “忘川咖啡馆” 应该就在巷子尽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
“叮铃铃……”
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店内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那灯光如豆，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那气味刺鼻而独特，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谷先生，这边。”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角落传来。
我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瘦男子坐在那里。
他面前摆着两杯咖啡，咖啡杯里升腾着缕缕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梦如幻。
我警惕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台灯的光线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约莫四十岁上下，左眼有一道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那疤痕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给原本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狰狞。
我直接问他：“你是谁？是人是鬼？”
“小伙子，你叫我老陈就行。”
他推过来一杯咖啡，“我乃阴阳邮差，负责在两界传递重要信件，你觉得是人是鬼？”
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
我盯着那杯黑乎乎的液体没动，心中满是戒备：“你说苏玲儿不是自杀的女鬼，什么意思？”
管他是人还是鬼？反正我都已经来了，今天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老陈笑了笑，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过来：“小伙子，认识她吗？”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站在一座石桥边，正在给排队的亡魂分发汤水。
那石桥横跨在一条雾气弥漫的河流上，周围是一片灰暗的色调，只有女子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虽然装束完全不同，但那眉眼、那神态，分明就是苏玲儿。
“这里是奈何桥？”
一阵莫名的寒意顿时涌上我心中。
“没错，苏玲儿就是孟婆，就是奈何桥边负责消除亡魂记忆的那位。”
老陈啜了一口咖啡，那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表情中传来，“准确地说，她是上一任孟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思绪像一团乱麻，感觉怎么理也理不清。
许久，我凝眉道：“你是说苏玲儿是......是孟婆？这不可能！”
“很久以前，地府改革，结果发生了一场叛乱。”
老陈又喝了一口咖啡，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什么人听到，“当时，一部分鬼差不满阎王的这次变革，试图推翻现有秩序，而现在在你家中的苏玲儿，就是当时的孟婆，站在了叛乱者那边。”
“最终她们失败了，苏玲儿也被剥夺神职和记忆，贬入凡间。”
老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但她不知怎么保留了自己的记忆和法力，逃过了孟婆汤的效果，最后以‘自杀’的方式回到了阴间，成了一个游魂。”
“这太荒谬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有些颤抖，“苏玲儿为什么要帮叛乱者？”
难道这就是我父亲惹出来的祸？
我心底有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
老陈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据说，是为了寻找一个能够连接阴阳两界的人。”
言罢，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这么说这个人就是谷......不，难道这个人是我？”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泛起，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仿佛置身冰窖之中。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下，咖啡馆内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透着几分诡谲，似乎每一处阴影里都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嘟嘟嘟......”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慌乱地拿起来一看，是苏玲儿发来的消息：“你去哪了？有紧急委托！”
“回去吧，别让她发现你来找过我！”
老陈站起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好好想想，为什么你家的 wiFi 能通冥界？等你想清楚了，有需要再联系我吧。”
说完，他起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咖啡馆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那片昏暗中。
......
走出咖啡馆，冷风 “呼” 地一下扑面而来，像无数细密的针，刺在我暴露的肌肤上。
我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衣服紧紧贴在背上，凉飕飕的，难受极了。
刚才，那老陈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我心里，不断搅弄着，让我思绪纷乱如麻。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那我父亲当年惹出来的祸那还真大。
我现在也在想：
苏玲儿真的在骗我吗？
那个总是笑意盈盈，帮我料理生活琐事，为我解决了诸多难题的红衣女鬼，怎么可能会是地府的叛乱者？
可老陈的讲述，加上那张泛黄照片上确凿无疑的面容，又让我无法完全忽视这惊人的信息。
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迷宫，四周都是高耸的墙壁，找不到出口，满心都是迷茫与困惑，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踏入更深的陷阱。
“管他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师尊不是说我有三次出手的机会吗？”
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决然，“谁怕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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