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死死地盯着那份奏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鹰视狼顾的眸子里,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滔天怒火!
“好……好一个‘始皇帝死而地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的内侍都吓得趴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那股从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
那是,帝王之怒!
“此事,还有谁知道?”嬴政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的落在了赢一的身上。
“回陛下,陨石坠落之地方圆十里,已被东郡郡兵全部封锁。所有见过此石的官吏、乡民,共计三百七十四人,已全部被郡守以‘防疫’为名,就地软禁,不得与外界有任何接触。”赢一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好,很好。”嬴政缓缓地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投下了一片巨大而又扭曲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大殿。
“天……也敢咒我?”
他仰起头,看着那雕梁画栋的宫殿穹顶,仿佛要看穿这屋顶,看穿这夜空,去与那冥冥之中的所谓“天意”对视!
他嬴政,横扫六合,车同轨,书同文,自认功过三皇五帝,一生征战,从不信命!
他只信,自己手中的剑!
“赢一。”
“臣在。”
“传朕旨意,命右相冯去疾即刻带人,前往东郡彻查此事!”
“诺。”
“另外,”嬴政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愈发冰冷,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掌,“你也亲自去一趟。朕要知道,这到底是天意示警,还是……有人,在借天之名,行鬼魅之事!
“若是有人……”嬴政眼中杀机爆射,“朕要他,和他全家,他全族,都为这七个字,陪葬!”
咸阳的夜,因为一道来自东郡的急报,而变得不再平静。
当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时,一队铁骑已经悄无声息地驰出了咸阳城,卷起一路烟尘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这支队伍的构成,十分奇特。
走在最前面的,是右相冯去疾的车驾,在这车驾的身后,还跟着一队让人心悸的骑士。
他们同样身着黑甲,但盔甲的样式,却与寻常秦军,截然不同,腰间的佩剑,也比寻常秦剑更适合近身搏杀。
这些人,便是黑冰台的精锐。
此刻冯去疾,正襟危坐于马车之内,双目紧闭,看似在闭目养神。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昨夜在章台宫,与陛下的那番对话。
当他被皇帝紧急召见,看到那份被鲜血染红的奏报时,即便是他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七个字,对于任何一个大秦的臣子来说,都是一道催命符。
他清楚地记得,陛下当时那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杀意的眼睛。
“你告诉朕,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祸?”
面对这个问题,冯去疾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回陛下,天意难测,但人心,最是险恶。”他躬身答道,“自陛下一统六国以来,六国余孽尤其是那些心怀故国的罪人,便一直贼心不死。他们不敢与我大秦王师正面对抗,便最喜好用此等谶纬之言,来蛊惑人心,动摇国本。”
“臣以为,此事,必是人祸!是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在借上天之名,行大逆不道之举!”
这番话,无疑说到了嬴政的心坎里。
相比于虚无缥缈无法对抗的“天意”,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人为的阴谋。
因为,只要是人,就可以杀!
“好!说得好!”嬴政当时猛地一拍桌案,“朕就知道,这天下总有那么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冯去疾,朕命你前往东郡!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朕要你把这些躲在背后的老鼠,全都给朕揪出来!朕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这块石头上的污秽!”
“臣,遵旨!”
回忆结束,冯去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陛下想要一个结果,那他就给陛下一个结果。
……
东郡,某县。
自陨石天降以来,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街面上行人绝迹,店铺关门,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连平日里最爱吠叫的土狗,此刻都夹着尾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那块巨大的,刻着“诅咒”的陨石,已经被数百名郡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方圆十里,被划为禁区,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而那些最先发现陨石的乡民和官吏,则全部被“请”到了一个废弃的军营里,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彻底的软禁。
所有人都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东郡郡守府。
陈郡守坐在堂上,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怎么也坐不安稳。
嘴上的燎泡又疼又痒,他伸手摸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心里更是烦躁得想骂娘。
这都叫什么事!
他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那破石头上刻着这么几个催命的字,他当时就该连夜带人去,用黑布蒙上,找个深山老林挖个百丈深坑给它埋了!不,埋了都不稳妥,就该直接推到大河里去,让它沉到河底,烂上一万年!
可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他自己给掐死了。
做不到啊!
发现陨石的乡民,报官的里正,跟他下去查验的县尉、主簿……人多嘴杂,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呢!他前脚把石头处理了,后脚就得有人为了邀功把这事捅出去,
到时候,死得更快,更惨!
“府君,喝口水吧,您一天没沾水了。”一名老主簿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陈郡守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喝什么喝!喝得下去吗?咸阳那边,有消息了吗?”
老主簿身子一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还没……按脚程,天使……也该快到了。”
“快到了……”陈郡守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嘴里比黄连还苦。
他现在就盼着咸阳来的人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可他又怕,来得越晚,说明陛下越是愤怒,事情闹得越大。
这种等死的感觉,简直比直接给他一刀还难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郡守府每个人的心上。
陈郡-守一个激灵,猛地从席上站了起来!
他冲到门口,只见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
“府……府君!来了!咸阳来的使者……到了城外了!”
“是……是何人领队?”陈郡守的声音都在发颤。
亲卫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旗号……旗号是右相府的车驾!但是……但是后面还跟着一队……黑甲骑士!”
轰!
陈郡守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右相冯去疾!
还有……黑冰台!
完了。
这阵仗,是要把整个东郡都翻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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