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还在燃烧,映着女人眼底的波澜。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峰,目光像穿透了十几年的时光,落在他有些沧桑的脸上。
护城河的水轻轻拍打着岸边,晚风卷起女人的裙摆,空气中只剩下打火机燃烧的微弱声响,和顾峰急促又忐忑的心跳声。
晚风卷着河水的湿气,在两人之间绕了个圈。
过了许久,洛凉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夜色更凉,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久不见,阿峰。”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得顾峰心脏差点跳出胸腔,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猛地挺直身子,慌忙把手里的烟塞回烟盒,指尖都在发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平常不常抽烟的。”
怕洛凉误会,他又急忙补充,“就应酬的时候没办法,也不会喝这么多酒,今天是.......是单子太重要了。”
洛凉只是淡淡点头,没接他的话。
反而是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包细长的女士香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动作优雅又娴熟。
打火机再度“咔哒”一声亮起,火光映着她纤长的睫毛,烟圈从她唇间缓缓吐出,在夜色里散开。
这一幕让顾峰看得一愣一愣的。
记忆里那个温温柔柔、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小姐,如今竟成了吞云吐雾的冷艳美人。
她的眉眼还是那样精致,可眼底的温柔被一层冰霜覆盖,连指尖夹烟的姿态,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你来这,途中没人拦着你吗?”洛凉忽然开口,烟蒂在夜色里亮了一下。
顾峰茫然地摇头:“拦我?没有啊.....这河边挺偏的,除了你没别人。”
他说着,还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河岸,路灯的光影孤零零地洒在地上。
“好。”洛凉淡淡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石栏上抽烟,目光重新投向泛着波光的护城河,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侧脸在烟影里忽明忽暗,情绪藏得极深。
顾峰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又试探着开口:“阿凉,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刚从国外回来。”洛凉的回答简洁明了,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她随手弹掉烟蒂,火星在夜色里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河水中。
“这样......”顾峰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又问道:“对了,阿雅呢?她小时候总说要当大明星,怎么没考蔡州电影学院?娱乐圈里也没见过她的身影。还有阿磊,他现在在做什么?”
听到“阿雅”和“洛天磊”这两个名字,洛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放在石栏上的手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她的呼吸明显快了几分,胸口微微起伏,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小雅因病去世了,洛天磊......现在也离开了。”
去世了?离开了?
顾峰的表情瞬间呆滞,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安慰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才过了十几年,怎么就阴阳两隔,物是人非了。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掏出烟,借着洛凉手里的打火机点燃,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直接呛进了肺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得流了出来,视线模糊一片。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蒂在脚边堆了一小堆。
护城河的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像是在为逝去的时光叹息。
“说说你吧。”洛凉率先打破沉默:“刚才听你撒酒疯,家里有俩孩子,也是当爸爸了。”
顾峰没细说其中的纠葛,只是轻轻点头,声音有些沉重:“嗯,受人所托。”
洛凉也没有追问,转而换了个话题:“你现在的工作,都需要喝酒应酬?”
顾峰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脸颊有些发烫,声音里满是尴尬:“让你看笑话了。”
“会开车吗?”洛凉突然问道。
“会.......我有驾照,跑业务也常开车。”顾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凉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串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钥匙上的车标在路灯下闪着光:“你把工作辞了,以后给我当司机。”
她说完,转身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声音顺着晚风飘过来:“今天我先送你回去,回头......把你跟孩子的事说给我听听。跟你相比,我根本不配当个母亲。”
“母.....母亲?”顾峰猛地愣住了,酒意彻底醒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闻言,洛凉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小雅和洛天磊的孩子。”
顾峰又是一愣,醉酒后的脑子本就昏沉,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阿雅去世了,阿磊离开了,洛凉成了他们孩子的母亲。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可看着洛凉落寞的背影,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过往的遗憾与未来的羁绊,都在这护城河的夜色里,悄然交织。
随着顾峰与洛凉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拐角,护城河岸边彻底沉寂下来。
方才还残留着人声与烟味的石栏旁,只剩几枚熄灭的烟蒂被晚风卷着滚过地面,最终停在路灯投下的阴影里。
河面上的波光依旧细碎,可没了那两道并肩的身影,连晚风都显得格外孤寂,吹过柳梢时带出的“沙沙”声,竟像极了低低的叹息。
空旷的河岸望不到尽头,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车鸣,再无半分活气。
不知过了多久,柳树浓密的枝叶间忽然动了动,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短发少女背着手,像只偷看完戏的小雀,蹦蹦跳跳地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跑到石栏边,先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纤细的腰肢弯成好看的弧度,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呼——可算结束啦,腿都蹲麻了。”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两道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也从树后走出,脚步轻得像猫。
为首的女保镖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得无可挑剔:“舒玲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洛舒玲摆摆手,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没有啦,这个结果我很满足。”
她顿了顿,瞥见保镖们紧绷的神情,笑着补充,“不过你们肯定会被妈妈辞退,毕竟坏了她的规矩。这样吧,你们去京城,部门随便你们挑。”
“真的吗?谢谢舒玲小姐!”两个保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拘谨一扫而空,连忙挺直身子表达忠心:“我们以后一定为您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好啦好啦,就这样。”洛舒玲挥挥手,像赶小鸽子似的:“别在这打扰我吹风。”
待保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她才重新扶着石栏站定,任由晚风吹散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望着顾峰与洛凉离去的方向,嘴里嘀嘀咕咕地碎碎念:“要不要提前去跟哥哥和小蔓打声招呼呢?”
说着又自己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石栏:“可是那么久没见,他们会不会忘了我呀?”
纠结了几秒,洛舒玲忽然笑出了声,拍了拍石栏,“算了,还是先老老实实当我的月老吧!妈妈跟顾峰叔叔,多般配的一对,我看行。”
另一边,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顾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傍晚那场本已黄掉的应酬,突然被客户主动续上;打出租车时明明报了家里的地址,司机却稀里糊涂地把他拉到了护城河;最后,竟在这僻静的河岸上,遇上了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洛凉。
这一连串的巧合,像串好的珠子,精准地把他推向了这场重逢。
这就是幸运吗?
顾峰在心里悄悄问自己,真的很怕这会是一场梦。
车内的氛围很安静,洛凉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依旧是那副冷艳的模样,可顾峰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疑问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头,可他搜遍了记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你家在哪条街?”
洛凉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顾峰猛地回神,连忙报出地址,声音还有些发飘:“就在幸福路那边的老旧小区,离这不远。”
洛凉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个转向灯。
顾峰看着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心里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实在是......真的太幸运了。
顾峰侧头看向窗外,夜色里的蔡州灯火璀璨,可心里却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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