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道拿起了粟九的皮影，沈昀的皮影，上面定格着他们相貌中富有特色的部分。
他的手指细细滑过那些纹理和凹槽，皮肤的质感像是人皮一样。
“系统，我的SAN值掉到什么程度了？”
系统笑道：“玩家谢无道SAN值-2200。”
还在继续掉，还在继续掉。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疯的？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疯的？
为什么他甚至毫无察觉。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这一切不都你最喜欢的吗？”
昭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懒洋洋地响起。
谢无道在进入这个暗塔之后，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恐惧。
他被神明耍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昭，你的面具呢？”
沉寂片刻。
昭愉悦的笑声在谢无道脑海里响起。
“孩子，你悟到的也太快了吧，这样的游戏会没有意思的哦……”
他明白了，在他和神明有了接触后，他的SAN就在不停下跌。
但是系统却没有播报。
还有啊……
从来没有所谓的善、恶，从来没有！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遍体生寒，如坠地狱。
为什么人类总是习惯从善、恶的角度去区分个体？
在神明的眼里，没有善恶，只有人才会刻板地去区分善恶。
他既是善神，也是恶神。
从来，只有一个神。
是我的愚蠢，是我的刻板印象，让我输了这一局。
这最后一局，是我失误了，彻彻底底失误了。
心中发颤，脑中发懵，遍体生寒，一股乱撞的心头血在他胸口沸腾，喉中泛起腥甜。
手指颤抖地抚摸过那些皮影的纹理……
我的朋友们，此刻在我的手中，已经是皮影了，那是他们的皮肤纹理。
这是神明创造的美好世界，但是此刻却破裂殆尽。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那是神明，他拥有造世的能力。
那是神明，他还可以窥探人心，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
神明从一开始就能听到我心底的声音，我的计划，我的感情，神明无一不晓。
包括此时，我内心的苦痛、悔恨、憎恶……神明都能听得到。
那么，此刻……神明已然知道他领悟到了一切。
如何破局，如何破局……
这一局，好像无论如何，也赢不了。
神明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昭出现在他面前，笑脸还是像他印象里的那样谦逊、温和
“早上好，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不是吗？”
看到谢无道面无表情，昭嗤地一声笑了：“怎么，有什么不满意的？是这些皮影不好玩吗？”
谢无道攥紧了手中沈昀和粟九的两个皮影。
这行为似乎又给昭添了新的乐子。
“可我觉得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在察觉到你怀疑我一体两魂，我就在笑了。”
“多么愚蠢的凡人啊，喜欢将所有事物都分条归类，善人，恶人，好人，坏人，智者，蠢货……哈哈哈哈，永远是非爱即恨，非黑即白，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昭的脸由于兴奋而严重扭曲着，又兴致勃勃地盯着谢无道的眼睛，观察着他的反应。
“还是你最有趣，你想要救赎我，你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我在你脑海里，看到了你曾经做过的事……”
“你救了斯库拉，救了洛平，救了凌启，救了妖神……你以为在我这里，也是一样。”
昭的笑意遍布在他的眸中，他像是许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你以为我也是个受尽人世之苦的可怜boSS，想要救我出苦海，哈哈哈哈，孩子，你真是天真可爱！”
他的笑声突然拔高，化作尖锐的颤音，刺耳地盘旋着。
“你想救我，可我不需要救赎，那些愚蠢的信徒，让我玩腻了，我需要找点新乐子。”
他无比享受这一切，忽而又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
“孩子，你以为一切终结了吗？哈哈哈，你以为我们的故事上演了如同你之前无数次的大团圆结局一样，太可爱了，多么天真的想法！”
谢无道面无表情地说道：“昭是你，冥也是你，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导自演，你玩的很开心吧。”
昭噗嗤一声笑了：“千百年，我很无聊，我真的很无聊，我只想换种玩法，因为你我玩的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啊……”
“你真的很唯心，你所说的善神、邪神都是我，你真是天真地有点可怜了！”
谢无道自责的闭上了眼睛，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他在昭的嘲笑声中想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温酌可以设计这样的副本，那是因为神明给了他权限，让他可以这么设计。
而邪神就是善神，所以，这一切，都是善神的游戏，也是邪神的游戏。
从来只有一个神。
没有一体两魂。
没有别的怪物。
也并非善神、邪神两个存在。
从前有一个神明……
这个神明啊，在千百年里太过无聊，他设计了一个局。
在他的游戏里，有两个他。
一个是英雄主义世界里的好人，他遭遇迫害，却一腔诚挚与孤勇，绝望地爱着世人——这是神明昭。
一个是传统观念里的坏人，他无比贪婪，玩弄人心，汲取着最贪婪的欲望而生——这是邪神冥。
昭猛然凑近他，凉凉一笑——
“但你发现了，游戏就不好玩了……”
“贪了，就该被惩罚。”
他笑着眨眨眼睛：“那么，不如让你的SAN值再低一点吧，你的承受力比较好，现在的SAN还不到阈值。”
昭那样和善地笑着，他手中闪过亮光，轻轻地在谢无道头顶一点。
谢无道屏住呼吸：“系统，为我通报SAN值。”
“玩家谢无道SAN值降低为-2250，-2300，-235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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